第二十八章 任務(wù)
當(dāng)然了,張浚和呂本中的嚴懲也不是要砍了勾龍如淵的意思,但問題在于眾臣不能一開始就言語一致、心思相通,那如何能對抗一個暴怒中的皇帝呢?
就這樣,隨著茅亭上的一番喧囂漸漸停止,楊沂中親自下來,嚴厲要求隨侍班直不能擅傳言語不提,幾位相公卻是頂著趙官家壓下來的重力無奈散去。
唯獨,雖說是屈服于了趙官家,卻又如何能輕易想到一個‘合法’殺掉勾龍如淵這種小人的法子呢?
故此,當(dāng)日回去,壓力最大的四位相公一籌莫展,偏偏又不好將此事與他人分說,好不容易熬到下值,各自回到家中,卻又兩兩相聚,同時匆匆去請些要害人物一起商量。
其中,都省首相趙相公帶著副相劉相公找的是吏部尚書陳公輔、禮部尚書翟汝文、開封府尹閻孝忠,外加工部尚書、這次的當(dāng)事人胡寅本人。而另一頭,樞密使張相公帶著副使陳相公則找的是戶部尚書林景默、兵部尚書劉子羽,以及他的‘智囊’吏部侍郎呂祉,外加一個騎軍都統(tǒng)曲端……東西二府的首腦都沒敢擴大化,也都沒敢去找李光、馬伸這種直性子。
&; 邀請既然發(fā)出去,暫不說張府上聚會都已經(jīng)成了慣例,另一邊,趙鼎身為首相,素來講究一個君子不黨,此時難得作此行徑,陳、翟、閻、胡等人倒是都曉得事情有異,卻是不敢怠慢,紛紛抵達。
而待趙鼎領(lǐng)著幾人在自家后院涼棚下團團而坐,并將此事小心說出來以后,卻又引得幾位大員各自愕然。
愕然之后,便是長久的沉默——大家不免要去看當(dāng)事人胡寅的臉色。
孰料,胡明仲一開始雖然明顯帶了怒氣,但不知為何,很快卻又平靜了下來,只是端坐不動,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陣子,眼見著胡寅沒有開口的意思,眾人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稍作思索,乃是開封府尹閻孝忠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此說來,官家殺意已定,事情不可能回轉(zhuǎn)了?”
“是。”與閻孝忠理論上算是一黨的劉汲蹙眉以對,稍作強調(diào)。“但有萬一可能,我等今日在延福宮便都勸下來了,但根本勸不下來……而若真到了出中旨強殺的份上,楊沂中、劉晏雖也曾苦勸,怕還是會即刻執(zhí)行的。”
“那便是要順著官家的,尋個妥當(dāng)法子,使此人去死的意思了?”禮部尚書翟汝文插嘴相對。
“正是此意。”趙鼎也點了頭。
“能不能想辦法隱誅?”翟汝文追問不及。“去明告這廝官家決意,讓他不要牽累……”
“不行!”不等翟汝文說完,閻孝忠便再度開口打斷了他。“依著我看,非止是不要隱誅,還要明正典刑,最好是能將此人罪行公布天下,使天下人心理都明白他到底是因為什么死的才對……這才是官家本意!”
“不錯。”趙鼎嘆了口氣。“便是我此時細細想來,既然此人必死無疑,那若不能殺一儆百,反而只是白死……不瞞諸位,我此時隱隱覺得,寧可讓此人為官家強殺,也勝過隱誅,或者推到其他罪責(zé)上!”
“若是這般講,此事豈不是無解?”翟汝文聞言稍稍蹙眉。“莫非真要坐視官家強殺一秘閣重臣?須知道,勾龍此舉,固然可恥至極,卻也極為狡猾……泉州番寺的事情不提,便是此番尋機彈劾胡尚書的事情,也最多說他道德敗壞、小人嘴臉,卻稱不上是違背法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