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思索片刻，也不再猶豫：“王卿這般豪氣，朕若不許，反而小氣，便特許你部出列先發(fā)，為全軍之先！”

    王德一時大喜，趕緊起身歸列，甚至還朝扶腰而立的韓世忠輕輕瞥了一眼。

    韓世忠只是搖頭失笑。

    “王節(jié)度豪勇可嘉，但大軍交戰(zhàn)，隔河爭奪要地，層疊而發(fā)是必然，此類事可一不可二，否則必然打亂進軍步驟，其余人等，不可再仿效求戰(zhàn)。”趙玖等到對方歸位，這才認真言道。“除此之外，可還有人要說什么嗎？”

    眾人面面相覷，一度向前一步的呼延通也沉默著收回了腳，不敢再有言語。

    而見到眾人無言，視野越來越明亮的堂前，趙官家不禁喟然：“你們沒有話，朕還有一點，剛剛呂相公做了白臉來強調(diào)軍紀軍法，現(xiàn)在朕總要說一些許諾封賞的，否則誰人又憑什么來拼命？唯獨朕自問當政十年，說的話、許的諾，還是值些錢的……你們聽著就好。”

    眾人精神一陣。

    “忽兒札胡思？”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趙玖先喊了身前一人。

    “小王在。”忽兒札胡思一個哆嗦，在自己兒子的推搡下趕緊拱手而出，語調(diào)怪異，但姿態(tài)極為謙卑。

    “對你朕有兩個言語。”趙玖平靜以對。“一來，你部大約占此戰(zhàn)全軍十分之一，此戰(zhàn)后的戰(zhàn)利品，無論是戰(zhàn)場收集的甲胄軍械，還是真定府打下后的金軍庫存，都有你們西蒙古十一之數(shù)；二來，只要此戰(zhàn)你們西蒙古不落后于人，朕向你保證，只要大宋還有余力，都會確保西蒙古王世代出于克烈部，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你不必為后代不能守業(yè)而憂慮。”

    忽兒札胡思也不知道有沒有想清楚其中利害，又來不來得及權(quán)衡妥當，但當此之時，又能說些什么，自然是拱手謝恩。

    倒是身后長子脫里聽到此言，情知這種堂堂天子當眾宣告的政治承諾有多重，更兼之前私下君臣許諾在先，相互映照，卻是按捺不住，當場隨之出列謝恩，以作表態(tài)。

    趙玖越過這對父子，看向了耶律余睹：“耶律將軍！”

    “外臣在。”耶律余睹的表現(xiàn)就冷靜多了。

    “多余的話，朕不講了……此戰(zhàn)后，你部與御營軍同等待遇……至于耶律將軍本人，若歸西遼，朕必定親自舉薦你做北院大王，來執(zhí)掌河西；若不愿歸西遼，郡王之位還是有的，殄滅女真后，想歸家鄉(xiāng)也無妨，斷不會讓你有所遺憾。”

    耶律余睹微微拱手，平靜謝恩，似乎早有相關(guān)思慮。

    “兩家援軍之后，剩下的我就不一一說明了。”趙官家在座中轉(zhuǎn)過頭來，盯著剩下滿院子御營軍官，依然平靜。“大約分兩層意思，你們回去后，今日渡河前可以說給全軍來聽……”

    牛毛細雨中，院內(nèi)一時安靜到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