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將死
撻懶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發出,和一側銀術可一樣,只去看紇石烈太宇。
而紇石烈太宇扶著手中佩刀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艱難開口:“四太子……你若是有心止亂,為何不一開始就在宮中等著?”
“因為俺一開始真沒想著攔你們,也不知道你們會鬧這般大。”兀術搖頭以對。“是希尹相公來勸俺許久,然后又無意間知道了一件俺心里不能放下的事情,這才不得不請了耶律馬五將軍出面,外加幾家私兵在此相侯……連烏林答尚書,都是希尹相公臨時遣人在宮外攔住的。”
紇石烈太宇回頭向后,目光掃過臺階許多人,又瞅了眼尚不知情依然在涌入的本部士卒,以及立在外圍大門旁的耶律馬五,然后終于沮喪下來……說到底,他沒有那個勇氣在這種光明正大場合,在雙方力量對等的情況下,公然去攻擊魏王、國主、皇后,以及都省相公完顏希尹、禮部尚書烏林答贊謨。
或者說,從兀術出現在這里的時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們失敗了。
“魏王!”
太宇回過頭來。“你得當面立誓,赦掉這尚書臺內的所有人,還要去阻攔大太子事后報復,我才能信你……”
“這個誓言俺不能立。”
兀術長嘆一聲。“因為俺之前便說了,若不是今日無意間知道了一件俺心里更不能放心的事情,都不至于過來的……今日此處,所有人都能赦,但有一個人,若是核實了那件事情,俺必殺無疑!”
說到這里,兀術看向了立在臺階下更遠一點的一個人影:“洪承旨……你上前來!”
洪涯立在原地,情知今日難了,但不知為何,其人非但不懼,反而鼓起莫名勇氣,當場一聲冷笑:“魏王,你們女真人自亂,卻要我這種無根無基的漢人來做替死鬼嗎?!你當燕京城里的人都是瞎子嗎?今日事后,外圍新軍便會直接倒戈,你們也只能倉促逃亡,逃亡路上也免不了人人相疑,大舉火并!而今日這種種事情,根子不都在獲鹿,不都在你嗎?!”
“洪承旨,俺只問你一句話。”
兀術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他平靜等對方罵完,這才認真出言。“今晚我和希尹議論到你們這些南逃漢人時,說起你來……什么真定之時就不提了,太師奴忽然想起一事,他說當日在獲鹿,奉命將虞允文帶去求和,結果剛到陣前,虞允文便大喊岳飛自后方來了……這是怎么一回事?虞允文在當時是如何知道岳飛已經來了的?”
洪涯沉默無聲。
其實,他本可以繼續做某些口舌之辯,比如說虞允文只是仿效東晉故智,說兀術赦免實際叛亂,卻要因言殺他一人,至不濟也可以繼續開口喝罵下去,將主責是兀術戰敗這一點咬死……但可能是已經意識到,兀術絕不會原諒任何獲鹿的相關事端,今夜絕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他并沒有這么做,只是沉默以對。
非只如此,沉默中,洪涯心中還漸漸升起了一絲奇怪的念想,一絲讓他漸漸鼓起勇氣面對這一切的詭異念頭。
另一邊,看到洪涯沉默,兀術終于喟然:“俺知道洪承旨肯定不服,知道你心里肯定想說,是俺兀術拿著十六個萬戶在獲鹿打了敗仗,才有了許多其他的事端,但事情一碼歸一碼,無論如何,你將軍情泄露,使數萬離散將士不得北返,都是……”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