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一進院,沈蘩正滿臉焦急拎著把傘準備出門。
見她進來,沈蘩“哎喲”了一聲,原地跺腳,“你呀你!你上哪兒去了!我跟你媽要你了電話,打你手機關(guān)機,問過江家那倆小孩都不知道你上哪兒去了,我都準備上街找你去了你說說!”
夏藤一聽,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屏幕是黑的,手機膜也裂出兩條縫,估計是前面往水里那么一摔給摔關(guān)機了。
沈蘩念叨著“趕快進屋趕快進屋”,護著她的肩頭把她拉進屋,夏藤身上衣服半濕,頭發(fā)也散了,沈蘩上下一掃,“你怎么回事兒?怎么淋濕了?出門不是帶傘了嗎?”
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這么狼狽了,夏藤找借口都找累了,“地太滑,我下臺階沒看清。”
沈蘩狐疑的瞧她,“阿藤,你好好跟我講,是不是受人欺負了?”
“沒,又沒在學(xué)校,哪兒有人欺負我。”夏藤面上揚起笑,語氣盡量輕松道:“姥姥我不吃飯了,身上黏的難受,先上去洗澡了。我等會給我媽回電話,您別操心了。”
她說完,避開沈蘩探究的目光,步伐加快上二樓。她身心俱疲,臉上偽裝的笑容都快沒力氣支撐了。
木梯“嘎吱嘎吱”,發(fā)出沉重的悶響,每踩一節(jié),她的心就往下墜一分。
*
不出意料,陳非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我一天到晚給你操心多少事兒你還嫌不夠是不是?你跟誰鬧失蹤呢?啊?你姥姥多大歲數(shù)了你不知道?急得非要出去找你!這下大雨的,要是再摔一跤,出事了你擔得起嗎?你氣我就算了,你姥姥得罪你了嗎?”
夏藤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真的頭疼,她不想吵,但是陳非晚想,手機在桌面上自說自話,噼里啪啦,下一秒要爆炸似的。
她放下梳子,這是今晚第三次重復(fù)這句話——“她出門前我回來了。”
她經(jīng)常搞不懂,為什么人們總喜歡假設(shè)那些未發(fā)生的事,再拿那些假設(shè)去懲罰別人。
比如現(xiàn)在的陳非晚。
“你還狡辯?”她很惱火夏藤的態(tài)度。
夏藤很無力,“陳述事實也叫狡辯?”
陳非晚反復(fù)深呼吸,把那股氣順下去,笑了,“你行,現(xiàn)在離得遠了,我管不住你。”
夏藤懶得接話。
陳非晚像媽不像媽,有時候稱職的過分,有時候像個叛逆期的不良,她雷厲風行慣了,說話做事都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兒,脾氣也是,點火就著,但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只講究效率,結(jié)果,臉面。
“這事兒沒有第二次,聽見沒有?沈蘩是我媽,我請我媽照顧你,你別反過來找事兒。”
“嗯。”夏藤閉著眼聽著。
這茬兒迅速翻篇,陳非晚馬上換了一個問題:“新學(xué)校能不能適應(yīng)?”
對她,夏藤自然不會像對丁遙那樣有一說一。
“能。”她說。
“同學(xué)關(guān)系處的怎么樣?”
夏藤想了下,最后道:“湊合。”
“湊合就夠了,別走太近,注意你什么身份,你遲早要回來。”
她什么身份?
夏藤自嘲的勾起唇。
這里沒人高看她。
直至電話掛斷,陳非晚也沒問過她到底為什么晚歸。
手機打到發(fā)燙,手心卻冰涼冰涼的,什么也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