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觀月夕斗燈中秋宴 2
不過,縱使難看,最好也去一趟。他又不是雨師那樣已經(jīng)做了幾百年的隱修派,也不像地師那樣是因為有秘密要務(wù)在身,更不像水師那般就是要為所欲為你能奈我何,若誰也不是,卻總成為特例,想不出席什么就不出席什么,長此以往,旁人不滿,議論紛紛,就算他自己覺得沒什么,但君吾不好做。所以,當(dāng)下便應(yīng)承了師青玄:“好,屆時我一定到場。”
詩云“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边@里的白玉京,說的便是仙京了。中秋佳節(jié),仙京一派全新氣象,除此之外,大街、長廊、樓臺附近,謝憐都看到了許多護(hù)衛(wèi),想是花城闖上來一次后,加強了幾倍警戒。那宴席設(shè)在露天月前,瓊香繚繞,瑞氣祥云,花如吹雪,可一面行宴酣之樂,一面賞月觀夜。人間賞月,拿拇指食指捏個圈兒,那月亮最多剛好框在這個圈兒里。但在仙京賞月,那圓月皎皎潔白,仿佛一張立在不遠(yuǎn)處的巨大玉幕,好像多走幾步就能追上它,實是人間無法見到的美景。
誰知,他本已隨便找個角落坐下了,一抬頭,卻見風(fēng)信走過來。兩人都遲疑了片刻,向?qū)Ψ轿⒁稽c頭,算是招呼過了。風(fēng)信前行幾步,又折回來,問道:“你干什么坐這里?”
風(fēng)信正要開口,謝憐卻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師青玄在前方?jīng)_他招手。師青玄此時乃是女相,風(fēng)信回頭一看,仿佛看到了什么陰影,大驚失色,丟下謝憐就趕緊走了。師青玄又喚道:“太子殿下,這兒!”
明儀頭一點,似乎不大想說話。師青玄卻跟他截然相反,誰都認(rèn)識,跟前后左右甚至十萬八千里外的也能說兩句,謝憐十分佩服他居然能記住這么多大小神官的名字。他身邊坐著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高鼻深目,黑發(fā)微卷。謝憐不認(rèn)識他,他也不認(rèn)識謝憐,兩人對看了一陣,均是莫名其妙,最后以謝憐胡亂打了個招呼告終。再四下一望,風(fēng)信和慕情兩個人隔得無比的開,而坐在他正對面、正在十分熟稔地交談的,乃是三位神官。
謝憐心中了然:“‘三毒瘤’?!?br/>
師青玄笑道:“哦,你有所不知,這也是上天庭里很受歡迎的一個游戲。來來,帶你看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了!”
只看別人玩兒,謝憐也大致弄清了規(guī)則,心道:“原來是擊鼓傳花?!北娙讼嗷魉途徇f下來的這杯酒,不可灑,傳給誰都可以,但不能反傳回去。雷聲停止的時候,酒杯在誰的手里,就拿誰來取樂子。只是不知道是要取什么樂子。這個游戲,對謝憐而言可謂不太友好。你把酒杯傳給了誰,就是要戲耍誰,所以一般都會遞給與自己關(guān)系好的數(shù)人。可他和在座大多數(shù)神官都不熟,怎么好意思隨便戲耍旁人?最多只能遞給風(fēng)師了,但誰知道風(fēng)師會不會就是傳酒給他的那個人?
歡聲中,那華麗的樓閣,緩緩拉起了四面的簾子。只見臺上站著一個高大的將軍,昂首闊步,好生威風(fēng)。他似乎根本沒看見底下這些神官,也沒看見樓閣外奇異的天外美景,走了幾步,開始唱詞,激越高昂。
原來,酒杯傳到了哪位神官手里,這樓閣就要把人間關(guān)于這位神官的戲文搬上來,演給大家看看。由于人們深愛著胡編亂造,哪里知道他們會編出什么樣天雷滾滾的戲碼,又會不會剛好被抽到,這一游戲,可謂是十分羞恥且驚險了。但是,樂趣也就在于此。須知裴將軍的戲文出出精彩,因為每次的女角兒都不同。有時是天仙,有時是女妖,有時是閨秀,女角是一個賽一個的貌美,故事是一個比一個無節(jié)操,眾神官看得津津有味,專心盼著女角上場。果然,不多時,臺上又來了一個黑衣的小姐,聲如黃鶯,二人對著唱了一陣,詞曲,詞曲都頗為挑|逗大膽。大家越看這兩人越覺得不對勁,紛紛問道:“這戲叫什么名字?”“這次裴將軍勾搭的女子是誰?”
臺下,裴茗和靈文都噴了一口酒水。
靈文以布巾拭了拭唇角,淡然道:“不用想了。編的?!?br/>
靈文道:“沒什么感想。這戲很老了,那時候我神像還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民間傳說而已,你仔細(xì)想想,民間傳說里,但凡是個女的,有幾個老裴沒勾搭過?”
靈文道:“照你這么說,民間傳說我勾搭過的男神官更多,我還一個都沒勾搭過呢,豈不是如坐針氈?!?br/>
剛這么想,下一輪又開始了。師無渡方才還笑,這次就輪到了他,身旁兩顆毒瘤齊齊對他做恭喜手勢:“現(xiàn)世報,請接好。”
“娘子——”
含情脈脈,一波三折,宛轉(zhuǎn)纏綿。于是,底下的謝憐親眼看到了師無渡和師青玄活生生起了半邊身子的雞皮疙瘩。
師無渡立刻喝道:“放下!馬上給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