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羅塞塔的回答，裴迪南陷入了思索中，仿佛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他才抬起頭來，看到那位提豐的統(tǒng)治者正帶著一種沉靜如水的表情站在那里，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然而裴迪南卻從對方這平靜的外表下感覺到了一種蓄勢待發(fā)的力量——這股力量已經(jīng)積蓄了許多年，甚至許多人都以為這股力量已經(jīng)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亡了，但此時此刻裴迪南突然發(fā)現(xiàn)，它竟還在，且從未有絲毫削弱。

    羅塞塔·奧古斯都，既是謹(jǐn)慎的謀略家，又是令人驚愕的賭徒——他的膽子仍然和當(dāng)年一樣大。

    “這可能會變成一場豪賭，”裴迪南忍不住說道，卻并不是為了勸阻什么，他只是想說出自己的看法，“陛下，平衡一旦失控，我們和整個帝國都將萬劫不復(fù)。”

    “我們已經(jīng)走在萬劫不復(fù)的路上了——并不是我們在追求一場豪賭，而是所有的生機都已經(jīng)在這一場豪賭中，”羅塞塔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這是一場注定到來的危機，而既然它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就應(yīng)該想辦法把它變成一個機會。”

    “……那我將竭盡所能，”裴迪南在片刻沉吟之后低下了頭，“也為了彌補并洗刷我這次的恥辱。”

    “你知道的，這一切并不是你的錯……但現(xiàn)在這也確實是你會說出的話。”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羅塞塔和裴迪南的交談。

    羅塞塔看向門口：“進來。”

    魔法實驗室的門打開了，氣質(zhì)端莊的皇家法師協(xié)會會長溫莎·瑪佩爾出現(xiàn)在門口，她在看到與羅塞塔交談的裴迪南大公之后顯得有些錯愕，接著向?qū)Ψ近c了點頭，隨后便快步來到了羅塞塔面前，其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又有所顧忌。

    羅塞塔看著這位傳奇法師的表情，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想說什么，他先扭頭看了旁邊的裴迪南公爵一眼，隨后才轉(zhuǎn)回視線對溫莎·瑪佩爾微微點頭：“有什么事就說吧。”

    溫莎·瑪佩爾下意識地看了裴迪南公爵一眼，短暫猶豫之后還是開口說道：“陛下，傳訊塔剛剛收到消息，冬狼堡……陷落了。”

    裴迪南的呼吸陡然凌亂了一拍，這位老公爵的身體微不可察地?fù)u晃了一下，手指捏緊又放開，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安德莎……”

    “安德莎將軍沒有死，”溫莎·瑪佩爾趕緊說道，但表情反而比剛才更古怪猶豫起來，“她……她被塞西爾人俘虜了。”

    裴迪南公爵似乎略微松了口氣，但神色很快又顯得相當(dāng)復(fù)雜：“是……失手被擒么？”

    “不，她投降了——帶著整個冬狼騎士團和黑旗魔法師團以及大量幸存下來的常備兵團士兵投降了，”溫莎·瑪佩爾咬了咬牙，干脆一口氣說道，“消息是從冬堡地區(qū)的法師崗哨發(fā)回來的，塞西爾人并沒有封鎖相關(guān)情報，現(xiàn)在冬狼堡已經(jīng)升起劍與犁的旗幟，塞西爾帝國的軍隊正不斷在那周圍增筑工事。”

    “投……”裴迪南公爵陡然瞪大了眼睛，仿佛比剛才聽到冬狼堡陷落時受到了更大的沖擊，這位老人臉上的表情怪異而扭曲，如同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投降了？！而且是帶著兩個軍團和不計其數(shù)的常備兵團投降？她帶著整個冬狼堡防線一起投降了？！”

    這匹老狼終于語氣逐漸高揚起來，那是幾十年的人生堅守遭到迎頭痛擊之后才有的情緒波動，他的臉漲得通紅，神色中卻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哀，仿佛剛才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散去，就被完全相反的情緒給沖擊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