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風聲(2合1繼續還債)
“俺說一萬句,可有半點作為?倒是都元帥從來不說話,卻做得利索!”兀術面色發白,卻立在尚書臺門前絲毫不動。“國主中風在行宮,蒲魯虎(吳乞買長子)他們在那里伺候湯藥,整個燕京就只有這一處地方算是公地了,也還是你選的,結果你還要帶兵圍住、引軍官進來,進來后還要調笑右監軍(撻懶),問他為何面色發白,你說他為何發白?還不是怕被你一刀宰了。粘罕,俺今日當面問你,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
周圍凜然無聲,上下皆不敢插嘴,而粘罕是何等脾氣,如何能忍,也是即刻雙目圓睜,大怒起來:“兀術!你也配問我嗎?!”
“俺是太祖親骨肉,如何不配問?!”完顏兀術繼續凜然相對。“俺來問你,你今日確實要帶兵進來嗎?”
“不行嗎?!”粘罕氣急敗壞,直接捏著手中馬鞭在兀術鼻尖前甩了一個鞭花。“我自是都元帥領國論勃極烈!”
“粘罕,你若是這般言語,俺也只有你一句話與你……你以為大金國只有你一個人有兵嗎?!”兀術絲毫不懼,居然迎著對方鞭勢,抬手喝問。
粘罕一時失語,而周圍人等,無論是臺階上的貴人、粘罕身側的銀術可,外加跟來的猛安謀克、周圍的燕京留守所屬尚書臺執勤士卒,早已經看這二人看的呆了。
而此時兀術一時拿住氣勢,復又抬手越過粘罕肩膀,先指著粘罕身側銀術可微微一點,點的銀術可身形隔空一晃,復又再度抬手,越過銀術可,指向了下方諸多惶恐不安的猛安、謀克:
“俺今日不光要問粘罕,還要問問你們……自國主中風以來,不能管事,燕京城里便到處都有傳聞,說有旁支要殺光太祖子孫以自立,難道就是今天要做嗎?難道就是你們這些人來做嗎?!若是這般,你們人多,先來殺俺兀術!若不是這般,都與俺滾出去!俺須讓你們知道,今日但凡在尚書臺起了刀兵,便是不死不休了!”
諸多猛安、謀克,呼啦啦跪倒一片,然后不少人直接退了出去,但也有一些人帶著畏懼去看粘罕,儼然是要等言語……而無論是誰,很顯然,都不愿意直面這種指責,也不愿真的無端扯入這般嚴肅事情里。
粘罕愕然回頭,面上嚴峻,但心中卻同樣后悔……他本意是為了萬全,并非是要下狠手,只是沒想到對面已經成驚弓之鳥,區區示威舉動,便引得這般不堪局面。
場面一時僵持,而隔了片刻,倒是身側銀術可小心開口了:“都元帥……四太子……事到如今,相互留些體面如何?真是要這般下去,大金國將來怎么辦?堯山一戰,四太子是親眼見了的,而我們這些沒見的,哪個不曉得斡里衍(婁室)的本事?再陰差陽錯,再差之一線,斡里衍身體再不行,那也是斡里衍領著數萬大金精銳當面敗了!宋人今非昔比了!”
聞得此言,粘罕心中嘆氣,面上卻依舊不愿退讓。
倒是兀術仰天一嘆,主動后退,讓開了道路,然后側身朝粘罕行禮:“都元帥……今日也是俺有些無禮,只是諳班勃極烈年紀太小,又沒有國主做主,不免心慌。你看這樣可好?你讓兵馬走開,俺們的侍從也都走開,便是這尚書臺大堂內外的侍從、士卒也都走的遠遠的,就咱們幾人進去論事。”
粘罕心里已經想要抹去此事了,但他性情激烈,面子上依然抹不開,只是黑著臉不語。
而此時,完顏希尹、完顏蒲家奴一起下來勸,便是撻懶,也站在遠處,小心翼翼的跟了半句……只是臉色依舊白的瘆人。
“這樣好了。”倒是完顏蒲家奴最后說了一句話,忽然讓粘罕找到了臺階。“四太子……你也別太計較,都元帥畢竟是都元帥,身份不比咱們,讓他留下十來個大家信得過的世襲猛安謀克,在這臺階下面做個儀仗。”
粘罕一言不發,只是去看兀術,而后者皺了皺眉,在兩個兄弟與撻懶等人矚目之下,等了片刻,方才緩緩頷首:“只要些謀克,不要猛安,還要去掉尚書臺內里的所有閑雜侍從……其余人,無論軍官還是甲騎,全都回家,不要在這里胡鬧,省的傳出什么流言出來。”
粘罕皺了皺眉,但終于還是在幾人勸慰下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