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喬紅葉根本走不開。

左想右想，于若曦連夜走了一趟，把葉春芬帶了過來，讓她來陪著葉建平。

葉建平經過了最初的激動后，情緒漸漸平復了，可更多的，卻是整天整天的發呆。

一如他隔壁床的那個陪床的女人。

哪怕是此刻，依然兩眼無神地呆坐在那，每天除了仔細照顧她那位被刺破了左側肺葉的兒子，便是無意識的瞎轉悠。

甚至她還從旁側的病床旁聽說了這個女人的事。

“她呀，心狼著哩！

當時她去茅廁，躲過了一劫。等回去后，那預制板的兩頭壓著她兩個孩子，一頭是兒子，一頭是女兒。她徒手抬起了預制板，救出了被困底下的兒子......

當媽的這么做，其實也無可厚非。兒子嘛，畢竟是要傳宗接代的。只可憐了那個托生在她肚子里的女兒了......”

是啊！

可憐了托生在她肚子里的蔣紅了。

她才九歲，她明明還那么小，她為什么就不能救下她......

可一頭是她的兒子蔣維，一頭是她的女兒蔣紅。

救下這個，就必須放棄那個。

當媽的居然需要面臨這樣的抉擇，對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都是最艱難的抉擇。

她當時都被嚇傻了！

她喊蔣國忠，喊得撕心裂肺。可他卻永遠都不會再回應她了！

兩個孩子都哇哇大哭。

她最見不得孩子哭......

“媽媽，救我！——”

那一聲聲帶著絕望的呼喚聲，到現在依然縈繞在陸琴的耳旁，片刻都不曾離去。

她不敢回憶當時的情形。

絕望早就將她整個人包圍。

她討厭這里，討厭醫院，討厭周圍看似關心，實則一個個都包含著譏諷的笑容，一張張面容可憎的臉。

她要瘋了！

陸琴想，不！或許，從她選擇放棄女兒伸手救兒子的那一刻，她就瘋了。

內心的懊悔，將會陪伴她一輩子。哪怕到她死的那一天，依然不會減少一分。

“死有什么不好，一死百了。死了的人解脫了，活著的人，卻要帶著一輩子的愧疚，帶著那么人的殷切希望活下去。活得好累，也活得讓人絕望和悔恨......”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在喃喃低語。

劫后重生的短暫歡愉過后，整個醫院里到處都彌漫著這樣的低氣壓。

于若曦覺得，這樣的環境不適合葉建平養病。

尤其還是在這里，根本就沒辦法醫治葉建平的病。

她提出轉院，轉到海市去，那邊，應該會更利于葉建平養病。

她征求葉建平的意見，破天荒的，葉建平點了頭。

沒想到，她去辦理轉院的時候，隔壁病床的那個女人居然跟了過來，突然跪倒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