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生不過一賭
唐令德不急著將怒氣撒到柳瓊兒這個不識抬舉的婊子頭上,但怎么可能會繼續看徐懷在悅紅樓里放肆?
他都沒有其他動作,就是眼神往身后的打手那里一瞥,當下就有一人跳上前,左手伸出就要揪住徐懷的衣領子,右手捏拳更要直接朝徐懷的面門砸過來:
“你他娘敢來悅紅樓撒野?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你這個狗雜碎能坐的地方?”
徐懷雙步離座虛立,左手化爪晃住那人的眼神,右腿翻踹如巨蟒從草叢深處猛然竄出,電光石火之間踹中那人的胸口,就聽著連聲“咔嚓”,那人竟破門直摔出去。
不等唐令德身后其他打手有動作,徐懷下一瞬便拔出刀來,跨步便朝唐令德當頭斬去。
伏蟒刀乃軍陣之刀,并無復雜套路,無論是橫斬、刺捅、重劈,諸多變化的精髓都是要保證勁力能恰到好處的落在接刃處。
徐懷以往是笨拙,但誰都不能否認他天生神力,編入軍陣之中便有以一敵十之勇。
徐武江以往也是希望他能揚長避短,刻意叫他多練習伏蟒刀中的劈斬法,以便他日后加入巡檢司,也有立身的根本。
在得盧雄點拔之前,徐懷拔刀劈斬,也有幾分力劈山岳的氣勢。
徐懷凌厲拔刀直劈過來,唐令德便有一種被魘懾住、無可抵擋的恍惚感,身子僵滯住,直覺下一刻便會被這一刀分毫不差的劈成兩半。
“徐懷,不可殺人!”柳瓊兒厲聲尖叫起來。
徐懷收刀站回到柳瓊兒身后。
唐令德養尊處優多年,身手早就鈍了,呆若木雞的站在那里,都懷疑徐懷這一刀已經劈下來,只要自己稍動一下,身體就會分成兩半。
屋里還有兩名打手,滿臉橫肉跟著唐令德過來,想要威嚇柳瓊兒,這一刻也是直覺后腦勺發涼,轉頭看被徐懷一腳踹得破門摔出那人,人都已經被踹閉過氣去,這會兒都沒有爬起來。
這是殺胚啊!
徐懷也不看那兩人解下刀將唐令德護住,他只是抱刀站在那里,不耐煩的皺著眉頭,粗魯的問柳瓊兒:“這破事還要拖多久才能走?王老兒才給我十個銅子,我可不想錯過十七嬸蒸的臘肉——這些龜兒子要不讓路,我替你打殺出去得了,磨磨嘰嘰個雞掰!”
這殺胚才收了十個銅子,就不管不顧拔刀要殺人?
這世界瘋了,還是找殺手真這么廉價?
唐令德這一刻都覺得脖子梗發涼,心想要不是柳瓊兒叫住,自己得他娘死得有多冤啊!
老子就值十個銅子?
徐家這蠢貨,到底有沒有一點腦子啊!
“徐小哥稍安勿躁,王媽媽、唐管事都是講理的人,”柳瓊兒安慰一臉暴躁的徐懷,又跟王嬤嬤、唐令德解釋道,“瓊兒贖過身后,還有些私己物要搬出去,特意托王老相公喊徐小哥兒來幫忙——徐小哥做事不分輕重,還請王媽媽、唐管事不要見怪。”
“啥輕啥重,他娘趕緊點才是正經,才他娘十個銅子,還要我伺候你們一宿不成?”徐懷伸腳勾過一把椅子,挑飛起來將木格子窗戶撞開,舉起刀就要砍殺過去,但被柳瓊兒拽住。
徐懷不耐煩的將柳瓊兒朝王嬤嬤推撞過去,叫道:“昨天就受你們的鳥氣,奶都不讓摸一下!給大爺爽快點!”
有兩名打手守在窗戶外,猝不及防,被摔出來的椅子、撞塌的木窗撞得嗷嗷直叫,但他們將兵刃拿在手里,卻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齊齊朝唐令德看過去。
唐令德能代表唐家坐鎮悅紅樓,也是經歷過風浪的,驚魂稍定之后也是大感頭痛。
他知道沒有辦法跟徐家這憨貨講道理,再看徐家這憨貨也不像要講道理的樣子,不可能讓他派人輕易拖走。
不過,真要撥刀相向的話,說不定要損幾條人命才能將這渾帳東西制服,但這事真要鬧到出人命的地步嗎?
唐令德突然發現,真要鬧到出人命的地步,不管是徐家這憨貨血濺悅紅樓,還是悅紅樓這邊有三五人死在這憨貨刀下,事情都不可能就此罷休。
“徐武江他娘怎么還沒有到?”唐令德氣急敗壞的問院子里的人。
柳瓊兒讓丫鬟過來說要贖身,唐令德得知徐家這憨貨在,就防了一手,已經派人去找徐武江了。
“徐武江不知去了哪里,許是鄧郎君派遣出軍寨了;找到荻娘說這廝受王老相公所托過來,她管不著!”院子里有人回道,“要不要再派人去找二爺?”
唐令德心想老二是巡檢司副都頭,但這殺胚確是王稟派過來的,老二就真能帶人過來將這殺胚強拖走?
唐令德臉色陰晴不定的盯住柳瓊兒好一會兒,問道:“那張紙確是王老相公贈給你的詞作?”
“唐管事對詞作也有興趣?”柳瓊兒故作糊涂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