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惶惶心驚夜
鄧珪退后一步拱拱手說道:“我也是關切王相公安危,請盧爺諒解。”
“出去!”盧雄毫不客氣揮刀指向院門外,請鄧珪離開。
鄧珪原本就不敢見王稟,確認刺客不在王稟院中,也不敢對盧雄還以顏色,灰溜溜跑開去別處搜捕刺客——郭曹齡遇刺出聲就驚動驛館里的驛卒,驛卒沒敢上前,卻也及時示警,刺客這時候大概率還在軍寨里。
軍寨里除了助守的鄉兵外,就沒有多少武卒,鄧珪急于封鎖軍寨搜捕刺客,也沒有說留下一兩人將踹塌的院門扶正。
盧雄走過去將院門扶起見,但門軸已斷,只能等明天找人來修。
“你覺得會是誰?”王稟待盧雄走回來,才張口問道。
“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殺傷身手不弱的這三人,要么是數人同時潛伏進來動手,要么身手已遠在我之上了,”盧雄沒看到郭曹齡的跟隨闖進來,猜想他們也應該非死即傷,知道王稟懷疑有可能是徐懷出手了,但他覺得不像,說道,“徐懷暫時還做不到這一步。”
“盧爺,你這是小瞧我了啊!”
側邊廂房的門倏然打開,徐懷坐在房門后的地上,臉朝這邊笑著說道。
王萱嚇得差點魂都飛出去,捂住胸口好一會兒,借著暗弱燈光才看清被盧雄走過去從地上抱起的徐懷,左臂無力垂下來,渾身都是血跡,趕忙與祖父王稟也走過去,幫忙將看似受傷不輕的徐懷托起。
“翟娘子盯住門口,有人闖進來就放聲叫!”盧雄吩咐乳娘守在院門口,他將徐懷抱到王萱的床榻上,問道,“你哪里受傷了?”
“受傷卻是不重,左臂、左肩實打實挨了兩下,腋下被劃破兩刀,卻是為速殺郭曹齡,左手肘錘與右刀橫斬連著用,扯傷后椎筋骨,之后又連殺兩人,可以要在這里躲上一天,才能稍稍緩過勁來!”徐懷虛弱的說道。
“你為何不找我一起出手?”盧雄怨道。
他知道郭曹齡身手有多強橫,手下兩名隨扈也絕對不弱,徐懷今日行刺郭曹齡,但凡有一丁點的不順利,就必然會落一個被圍殺身死的慘烈結局。
“鄧珪甘愿受人擺布只求從淮源脫身,我怎么不防備他派人盯著盧爺你?”徐懷笑道,“再說,王相會許你陪我去刺殺朝廷命官?我現在只求王相不要去找鄧珪告發我就好。”
“徐小哥此話,真是叫王稟汗顏。”王稟慚愧說道。
“王相也莫在意,我只是說笑而已,”徐懷笑道,“我出手刺殺郭曹齡,也并非全為王相,更多是氣鄭恢那廝欺我桐柏山沒有英雄好漢。鄭恢這廝以為桐柏山里人人都能被他拿捏的,我今天偏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再一個,我猜想王相或許會想著將萱小姐托付給我,但我等粗莽武夫,實在叫萱小姐瞧不起,恐怕是難以照顧周全,還得請王相您自己照顧好萱小姐。”
“我怎么瞧你不起……”王萱小聲辯解道。
“你受過傷,翻墻進來,可有留下什么痕跡叫人看見?”盧雄想到徐懷受傷翻進院子,可能沒法將痕跡都掩去。
“鄧珪剛才沒有借一股子怒氣闖進來大肆搜查,這時氣已泄,便是看到痕跡,也不敢再進來了,”徐懷笑道,“郭曹齡死了,他驚慌失措,是不知道要如何應付幕后之人的怒火,但他就敢承擔逼死王相的罪名了?鄧珪說到底就是一個膽小鬼、可憐蛋,我們無需怕他!”
王萱美眸瞪得溜圓的看著徐懷,誰敢想象他剛剛刺殺三人,誰敢想象他才十六七歲,竟如此渾無事般的談笑風生,甚至視兇神惡煞一般的鄧珪如無物?
盧雄想想也是,鄧珪這時候倘若再闖進來,他寧可血濺當場也不會睜眼看著徐懷被捉走。而鄧珪要能考慮到這樣的后果,即便這時候轉念確定刺客就藏在這院子里,他又敢做什么?
他將刺客交出去,對蔡鋌及鄭恢這些人是有交待了,但逼死王稟的罪責,朝野上下誰會放過他?甚至蔡鋌反而會更樂意將他挫骨揚灰,最好定個誅滅全族的大罪,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當然,想是這么想,但要能將痕跡都抹除掉,不叫鄧珪察覺,那是更好。
盧雄確認徐懷受傷不重,便拿刀走出去。
院子里有三名武卒盯住,但盧雄剛才差點對鄧珪拔刀相向,他們也都有看到,當然不敢上前阻擋,甚至都不敢跟著,只是安排一人趕去稟告鄧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