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奪馬
這種程度的劇變,怎么可能沒有一點預兆,就突然發(fā)生呢?
徐懷認為他現(xiàn)在看不明白,是因為他對天下大局的了解太少、太膚淺;他神智恢復過來,更關注桐柏山這一隅之地的紛爭變亂。
而要說桐柏山里此時對天下大局了解最深,誰能及得上王稟?
徐懷不知道鄭恢、陳子簫此時有沒有強攻巡檢司軍寨的計劃,但到時機成熟時,他們應該會這么干的。
他不能等巡檢司軍寨被賊兵圍困住,或在王稟已經(jīng)死于賊兵之手后,再想著去找人去咨問天下大勢。
只是這些事沒有辦法跟徐武坤、徐心庵他們解釋清楚,只能讓他們先回歇馬山,他找機會潛入去見王稟。
“我陪你去。”徐武坤說道。
徐懷說不礙事,但他上次不告而別,卻孤身跑去刺殺郭曹齡,徐武坤得有多大的心,真覺得徐懷去巡檢司軍寨,突然想到要見王稟一面。
他早就深知徐懷是極有主見又意見堅定之人,他沒有阻攔的意思,就想陪著去,凡事有個照應。
“我也去;我是不能露面,你們?nèi)ヒ娡醴A,我就藏在軍寨外面,有什么事情可以照應。”徐心庵有些興奮的說道。
他就想著,徐懷這次真要刺殺什么,他可不能再缺席了,而且血書留字一定要留下他的名號——對了,他得先想出一個響亮、叫人聽后便能記住、最好能叫小兒止啼的名號來。
徐懷哭笑不得,但見擺不脫徐武坤、徐心庵他們,心想匪患一時半會還不會波及到白澗河以東的山地,便決定與徐武坤、徐心庵還有韓奇,先直接去巡檢司軍寨。
…………
…………
徐懷、徐心庵他們走出磨盤嶺西麓密林,遠遠看到有太白頂黑巾軍三名哨騎在那里警戒,左右卻沒有賊人出沒。
此去淮源鎮(zhèn)有五六十里山路,沒有騾馬,只能連夜走過去,但現(xiàn)在有黑巾賊軍送馬上門,徐懷他們當然不會客氣。
徐武坤帶著剛重新去練伏蟒拳的韓奇在后面撩陣,徐懷與徐心庵借著林木的掩護摸到近處。
徐心庵有心與徐懷比較,先躡足藏到一棵大樹后,在看到徐懷表示可以出手的手勢之后,便猛然躍出,身形暴起之際,右手握持囊刀往那賊腋下捅去。
他們這次潛伏到虎頭嶺附近偵察鄭恢、陳子簫等人的動靜,隨身不可能攜帶暴露身份的弓弩;除了囊刀外,主要兵械也只是藏于木杖與挑物扁擔之中的特制杖刀。
那賊穿著皮甲,徐心庵知道囊刀刃短,扎其腋下未必就能一擊致命。
他在暴起出刀之際,身形也躍上馬背,左手一把摟住這賊的脖頸,往另一側摔過去,兩人還在半空中,徐心庵便將囊刀拔出,再朝賊人胸口扎去。
桐柏山里本就缺馬,能騎馬在外圍負責警戒的,多為賊匪里的好手,又常年爭強斗狠,在刀口舔血,即便腋下不防被刺了一刀,但被徐心庵拉下馬之時,也反應過來,拳掌快速擊來,不敢再叫徐心庵有出刀的機會。
徐心庵面門、胸口連挨好幾下,才第二刀刺中那人的左肩——他也不知道這里的廝殺聲傳出云,多久會引來其他賊兵來援,不敢有一絲松懈,渾身筋肉繃實,瞬息里左拳右刀與已受重傷卻奮力相搏的賊兵交換十數(shù)招,最后才將一刀扎入其喉下要害,結束了其性命,衣衫被濺得像是在血水浸過似的。
徐心庵喘著氣收手,卻見徐懷已經(jīng)拿一塊破衫抹去刀上的血跡,兩名賊寇還沒有死透,一左一右倒在他的腳下抽搐著。
徐心庵泄過勁,這一刻也是汗出如漿,從包袱里拿出干凈衣服將血衫換下,這才注意到徐懷連殺兩人,身上竟然都沒有沾染血跡,疑惑的問道:“你挑到的兩個都是軟杮子,沒有反抗就叫你殺了?”
“下次讓你先挑人。”徐懷笑道。
徐武坤與韓奇將驚馬牽回來;徐懷、徐武坤、徐心庵一人一匹。
徐心庵剛才為求速斃敵寇,瞬息間爆發(fā)性摧發(fā)全身勁力,消耗極大,他騎馬背上,由韓奇替他牽馬。
韓奇習武還沒有登堂入室,但筋長骨健,自幼在深山老林里鉆,狩獸捕魚無所不為,腳力甚強,也善爬高就低——這會兒他幫著徐心庵牽著馬在山道里快走,卻能不喘粗氣,徐心庵嘖嘖叫奇:
“你小子腳力厲害啊,難道徐懷這趟就帶你出來長見識,其他事不指望,但翻山越嶺報個信,你都能比他人快一大截。你以后要在歇馬山當上頭目,可號‘神行太保’。對了,我剛才所殺那賊,身手不弱,你再苦練一些日子,就去找這樣的好手練一練,絕對能叫你武藝精進,千萬不要學徐懷,專挑軟杮子捏,打起來沒勁的。”
“徐爺挑的那兩個賊人,比你殺的那個都要厲害;我看小庵爺你挑的才是軟杮子。”韓奇甕聲說道。
“你這小子,沒眼力也就罷了,說話一點都討人喜歡,幸虧將你送去金砂溝,要不然整天都叫你給氣死了,”徐心庵問徐懷,“這小子在你那里,有氣著不?”
徐懷心里想著建和元年才會發(fā)生的大禍,聽徐心庵問過來,勉強一笑,說道:“從來都是我氣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