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當街刀問賊
看左首那賊距離拉開,右首那賊舉刀斬來,徐懷不再格擋,身形微微躍起,舉刀以更為凌厲的重斬力劈而下,瞬息之間,以快逾電光石火之勢連斬四刀,第五刀斜撇過去,斷其持刀手腕,接著一個斜刺刺穿其胸口,又猛然收回刀來。
這時候左首那賊才縱馬殺至,曹沫鼓蕩腰椎筋骨,身形在瞬時側扭過去,險險避開奔馬與揮砍而來的長刀,持刀以雷霆之勢從左腋反刺而去,然而滯步握刀,平靜看著戰馬遏制不住前沖之勢,自行將整個側腹抵住刀刃往后拉開四尺余長的大口子,肚腸混著馬血流趟一地。
“我的腿!”那賊摔倒在地,卻發現左腿被破開馬腹的利刃割斷,慘叫起來。
徐懷上前抓住那人頭顱,一刀將其脖子抹斷。
頸后勁風暗生,徐懷反跨一步,身形強扭之下,以橫身掌的甩勁帶動長刀,精準無比的將射至頸側的羽箭斬落,卻見賊酋郭君判遠在兩百步外倚馬手持長弓震驚看過來。
徐懷沒想到郭君判這張長弓在兩百步外,還有如此威力,心想怕是沒有三四百斤的氣力都沒有辦法將這張大弓拉開。
郭君判則震驚于徐懷背對自己,竟然還能如此快速、準確的以刀擊箭。
“殷鵬,將馬車拉出來!”徐懷大吼道。
徐懷手持直脊長刀屈蹲,仿佛孤狼靜立在草叢深處,警惕長街前后的勁敵,但他依舊沒有躲入肉鋪以避夾攻的念頭。
殷鵬還算機敏,知道賊酋持大弓于后,徐懷不可能放手斬殺被堵在石街以西的另外三名馬賊,飛快將馬車從巷道里拉出來,橫在長街之上,不僅擋住賊酋郭君判的視野,這擋住西街三名馬賊策馬往東縱逃的口子。
“殺!”
幾乎是眨眼間的工夫,三名兇悍馬賊毫無掙扎余地的死在徐懷刀下,軍寨武卒主力這時又渡河來援,藏在兩邊鋪院里觀望的莊客、護院、武卒再膽怯,也知道搶出來痛打落水狗。
十數道身形從左右門洞里殺出,三名馬賊都沒有掙扎的余地,便死于亂刃之下。
賊酋郭君判見鄧珪親率軍寨武卒渡河過來,又不知那莽貨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武勇竟恐怖如斯,哪里還敢多作滯留,當即跨上馬,帶著余寇往東面的群嶺馳逃而去。
“殷鵬,將這三具尸首搬上馬車,好一并找鄧郎君換賞錢!”徐懷撿回刀鞘,坐街旁石墩子上,指揮一臉見鬼似的殷鵬,將他斬殺的三賊尸首搬上馬車。
除了兩匹好好端端的駿馬牽過來,徐懷要殷鵬不要忘了將散落的三柄長刀都撿回來。
兩邊鋪院里的人,這時候陸續走上街來。
徐懷渾身浴血卻是其次,一賊穿胸而死卻要算是好看的,一賊斷脛抹脖也不算難看,一賊竟然被狹長的直脊刀斬成兩截,與被破腹肚腸流了一地卻還在抽搐的駿馬倒在一起,尋常人看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誰有膽上前來?
都站在兩側小聲議論:
“這是徐氏那殺胚?”
“聽說歇馬山的賊眾,在鹿臺寨前,被他殺了十多人,還以為是徐氏胡亂吹噓,沒想到竟是真的。”
“他這里不是有問題嗎?”
“這里有問題,跟能殺人有什么關系?我看就是他這里有問題,才敢這么殺人的,你們沒看見他站奔馬前那愣傻樣,尋常人怎么可能不怕?”
“小爺肚子餓了,鄭屠戶,你拿只肥鵝過來,等從鄧郎君那里討得賞錢,一并還你。”徐懷轉頭看向坐在門檻上驚魂不定的鄭屠戶喊道。
“陳貴,快給徐爺拿只肥鵝!”鄭屠戶劫后余生,從門檻上爬起來,見陳貴目瞪口呆到失魂,他自己拿荷葉包從熟肉案上好一只肥鵝給徐懷遞過來。
徐懷扯下一條鵝腿啃起來,其他叫鄭屠戶捧好。
鄧珪、晉龍泉、唐天德在數名武卒的簇擁下走到近處。
看到殷鵬正將半截死尸拖上馬車,唐天德想到當初率隊趕往鹿臺南寨捉人的情形,禁不住心驚肉跳的想,要是當時跟這殺胚動手,自己會不會也有可能被斬成兩截,連全尸都沒有?
“有人拿十個銅子,叫我送一份賀禮給鄧郎君,”徐懷歪著腦袋看向鄧珪,說道,“還說我留在軍寨里,每殺一名賊寇,便能找鄧郎君討十貫賞錢,這事可真?”
鄧珪盯住徐懷,步卒最怕立足不穩被騎陣沖擊,因此他們渡過河先急著整頓陣形,卻是將剛才那一戰看在眼,他長吸一口氣,說道:“確有此事,你要留在軍寨?”
“不去。”徐懷搖頭道。
“為什么?”鄧珪問道。
“這賊寇忒難殺,殺得我直喘氣,十貫賞錢太少,得漲價。”徐懷說道。
“你說多少?”鄧珪問道。
“十一、十二……”徐懷掰著手指頭,反復數了好一些,才很肯定的說道,“一顆頭顱得換十七貫錢——而且你不能讓別人跟我搶,剛才就被人搶走三顆頭顱,真是氣死我了!”
“這三名賊寇,是被你截住,雖然最后非你出手殺死,但論功要算你一半,可抵二十六貫五百錢——而只要守住軍寨,只要我有命在,你所有的殺賊賞錢,我怎么都會幫你討過來!”鄧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