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泌陽
“別的不怕,還是擔心這莽貨難搞啊——聽說往時這莽貨沒理也要搞出三分理來,何況他此時背后有王相撐腰,真要著人來討這筆錢糧,我們當如何推搪?”
“鄧軍侯在淮源剿匪甚力,也與這莽貨相熟,你以為這莽貨會否有所長進?”有人朝鄧珪問去。
鄧珪任唐州團練副使乃是虛銜,本職與唐州已經瓜葛,此時乃是作為都部署司的軍將奉令隨同轉運副使寧慈前來唐州,所為也是巡看唐州北部兵馬操練及城塞修繕等事。
“哈,哦,這個,這個,我與徐懷原本就不熟,兩年多一直未有聯系,實不知他性情是否變得寬和些!”鄧珪打著哈哈說道。
他此時都跟唐州沒有干系,不能干出頭的事,又何苦在背后說人是非?
徐懷真要是好相予的,鄭恢、郭曹齡、徐武富等人又怎么會一個個都死在他手里?
“我聽人說這莽貨乃是王孝成之子,而王孝成當年乃是為蔡鋌矯詔殺死,這事是不是真的?”又有人八卦的問道。
“這事不假,”轉運副使寧慈與傳詔使者相熟,私下聊過一些事,知道汴梁城里一些最新動向,這會兒微微沉著臉說道,“此時備虜事急,暫時還沒有圣詔頒下,但就蔡鋌矯詔誅殺王孝成以及殘害王孝成妻兒等事,王相已經奏請朝廷徹查。徐懷確是王孝成部將徐武宣、徐武磧、蘇老常等人所救;非但如此,王孝成七弟王舉當年也沒有死于獄中,為范雍所救——王相在奏書里一并為這些人請功,還曾打算召徐懷率部入京勤王,為左相及樞密副使汪相等人所阻……”
“王相是不是老糊涂了?這莽貨本就不能以常情度之,倘若再對當年舊事心存怨恨,叫他領兵入京,最后捅出什么天大的窟窿來,誰能擔待得下,汴梁還要怎么守?”有人蹙著眉頭叫道。
“聽說徐懷在嵐州御敵甚勇,積下軍功頗多,要不然就算有王相相保,他如此年紀,又是武夫出身,怎么得任知縣一職?說他心存怨恨,還有些過于揣度了吧……”程倫英有些沒底氣的說道。
見程倫英竟然替徐懷分辯起來,寧慈沉著臉說道:
“這世間最難揣度是人心——我在襄陽就聽說徐懷桀驁難馴,與徐武宣、徐武磧、徐武江、蘇老常這些人潛伏桐柏山十數年未露痕跡,且問在座有誰能有這份隱忍?照我說,王相就是老糊涂了……”
昨天勤王詔頒抵襄陽,帥司、憲司、漕司、倉司諸大佬齊聚一堂,當然不可能無視淮源置縣、徐懷出知新縣這事,也談及蔡鋌矯詔誅殺王孝成的舊事,談來談去都覺得桐柏山匪亂有說不出的蹊蹺,桐柏山眾人不像是良善之輩。
批評朝政,乃是士臣特權,即便遭到罷黜,很多人猶以為榮,寧慈也就不覺得在此數落王稟,有什么不妥。
不過,州縣官員發幾句牢騷卻也罷了,寧慈是代表路司而來,突然間如此嚴厲指責王稟,頓時間都有些發懵。
程倫英當即意識到路司對徐懷出知新縣的意見非常大,當下更是噤若寒蟬,不再吭聲說什么。
寧慈見無人接他的話,便往更明處挑亮了說道:“經略使安排唐州防務,有兩個要點,一在方城,一在泌陽,你們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