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獻策
楚山錢糧再緊張,也不可能缺他們幾口飯吃。
當(dāng)前最為緊要的,還是要將喻承珍留在楚山。
徐懷也不繞什么彎路,開門見山說赤扈人再次南侵,河淮必陷,到時候楚山就會直接面臨赤扈人的兵鋒。
而青衣嶺、石門嶺及周橋驛等寨才草草建成,所組成的外圍防御還是太簡陋,難抵大股敵軍侵襲而來。
他們接下來僅有半年多的時間,要如何提升外圍的防御能力,徐懷希望喻承珍能盡心幫著出謀劃策。
楚山此時也并沒有什么好的官職能安置喻承珍,徐懷希望喻承珍以客卿的名義留下來襄助其事。
喻承珍對留在楚山還是心存疑慮的,心里并不想在楚山正式擔(dān)任官職,當(dāng)下便答應(yīng)以客卿的名義暫居楚山,倘若他日覺得這里非容身之地,辭別而去也不受拘束。
徐懷著程益、鄭屠親自為喻承珍安置住處,最后僅留蘇老常、王舉、徐武江三人在客堂之上,陪著史軫說話。
這時候沒有旁人在場,史軫說話也不再有多少顧忌,徑直說道:
“你之前率部護送景王去守鞏縣,也有意成就景王的威名,應(yīng)該是覺得景王可堪大任吧?”
徐懷點點頭,示意史軫還有什么疑惑,這時候徑可問來。
史軫微微蹙著眉頭,說道:
“景王身為皇子,還并不得寵,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啊。一旦求和事成,景王并沒有正當(dāng)?shù)拿x留在洛陽或出鎮(zhèn)別地,多半會被召回汴梁。而赤扈人再次南侵,汴梁陷落幾乎是必然之事,你僅使周景等人留在汴梁,難以成事啊!”
徐懷希望盧雄回汴梁勸王稟暫作隱忍,并勸王稟支持爭嫡之事,盧雄只會私下里跟王稟說這些事,甚至都會避開朱沆、王番,當(dāng)然不會對史軫坦誠相告。
周景即便派人護送史軫南下,但也不可能隨意吐露他被調(diào)往汴梁的目的。
徐武江、王舉、蘇老常見史軫在幾乎沒有什么可靠信息來源的情況下,竟然能看得這么透,也是暗暗心驚,也暗自慶幸這樣的人物能為楚山所用。
王舉這段時間都與徐懷在一起,對徐懷的算計最為清楚,傾過身子問史軫:“汴梁陷落之時,我們重施大同之計,也沒有可能將景王接出來?”
“天雄軍為蕭林石所算計,潰滅于大同,但當(dāng)時蕭林石并不能完全掌控大同的形勢。而更為主要的,也是軍侯算計蕭林石最為精妙的地方,便是看清楚蕭林石當(dāng)時也只是困獸猶斗,甚至重創(chuàng)天雄軍的意圖,也只是希望朝廷認清現(xiàn)實、放棄對云朔的企圖,并無趕盡殺絕之意,所以這才能夠成功,”史軫微微皺著眉頭,說道,“軍侯用我為臂助,我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請軍侯莫以為怪!”
“史先生請說。”徐懷微微頷首,說道。
“汴梁陷落,魯王倘若還坐鎮(zhèn)魏州,必然得利最大,”史軫說道,“而嵐州曾發(fā)生的舊事,魯王心里難免會對楚山眾人心存芥蒂;而魯王得勢,視楚山如仇寇的葛家人也必然再得啟用,這個應(yīng)該是軍侯所不愿看到的。不過,軍侯有沒有想過,嵐州舊事也恰恰說明魯王是個陰忍之人?”
徐懷沉默不語。
史軫既然將話題挑開了,便繼續(xù)說道:“……楚山自壯,且擋敵之鋒芒,魯王對楚山成見再深,也會暫作隱忍。史軫覺得軍侯沒有必要為日后的隱患,此時貿(mào)然去行并無多少把握的險計。而待他日軍侯在楚山真正站住腳,還怕這個隱患沒有辦法消除嗎?又或者軍侯再要行險計,也不應(yīng)將目標放在景王身上——鞏縣一役,對景王有大利也有大弊,赤扈人絕計不會輕易放景王走脫,軍侯倘若以諸皇孫為目標,得手的機會則要大得多。”
徐武江、王舉、蘇老常都是暗暗心驚,史軫這些話已經(jīng)不僅僅對朝廷不存敬意了,這是勸徐懷行許都故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