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雪中行 (5)
曹汪怔了怔,但還是忍不住催促:“可你不是已經(jīng)凝丹了嗎?你為什么不沖出去,與他決一死戰(zhàn)?”
沈定一時語塞,但馬上反問:“凝丹有什么用?曹太守親口說了,張行真氣四溢結(jié)了陣,我便是凝丹出去能做甚?況且,曹太守也可以摸黑從側(cè)面翻墻出去,聯(lián)絡屯軍啊,為何不去?”
曹汪無語至極,能為什么?怕死啊!
而且,若是換了別人來問,他曹太守還能臉紅一下,可沈定來問,他卻只覺得荒唐——你到底是個凝丹啊,而且是靖安臺的朱綬啊,問這種話,臉都不要的嗎?
實際上,非只是是曹太守,旁邊幾名狼狽不堪的錦衣巡騎、內(nèi)侍、官吏,也都側(cè)目。
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忽然間,一陣香風閃過,卻是一名男裝女官昂然持刀率先閃出,接著,之前便被動靜驚動的皇后本人也面色嚴峻,帶著數(shù)名女官快步跟了出來。
前面二人趕緊轉(zhuǎn)身俯首。
皇后雖然緊張,但還維持姿態(tài),只是認真來問:“前面到底什么境況,賊人如何殺到堂前?我聽著動靜是不是小了些?那周邊妃嬪居所如何可曾查探?幾位小公主可有安撫?張相公和高督公那里做了通知嗎?”
二人便欲開口,卻居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也不知道如何應答……實際上,迄今為止,他們都不知道張行是怎么出現(xiàn)在兔園里的,而動靜小下來的緣故更是不敢輕易言語。
見到如此情形,可能也是之前聽到了二人爭執(zhí)的部分,那男裝女官懶得理會,直接運了斷江真氣到鋒刃之上,然后昂然甩著刀芒往外而去。
來到堂外,這女官并不往門前去,反而是來院墻邊角,藏身黑影之中,微微縱身一躍,便看到燈火下滿院的尸首、傷員,更有無數(shù)降人堆積在院中,全都咬牙切齒,抱腿哀嚎痛哭,而那賊首端坐馬上,威風凜凜,真氣四下漫延,牽引十數(shù)騎不止,依然在指揮破襲。
這女官本是做偵察來的,雖然驚怒交加,但還是認得對方和陣型的厲害,便準備就勢退回,與皇后做匯報。
但也就是此時,距離她不遠的側(cè)邊又一個廂房被破開,一個相熟的北衙公公被揪著頭發(fā)出來,同時還有一個認識女官追出,居然也隨之被人拽著頭發(fā)揪出來,刀光劍影之下,男裝女官再難忍耐,便猛地躍下,揮起一段三尺有余的刀芒。
不過,刀芒剛一出,便立即引起了院中賊首的警覺,后者伸手一指,一聲令下,十數(shù)騎便蜂擁而來。
女官看到這些人馬上舞刀動作并不熟練,馬速在院中也提不起來,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看她只是一人,心中輕視,居然脫離了陣型,斷了真氣牽引,便反而起了橫勁,乃是巍然不懼,待到第一騎將至,忽然側(cè)閃,同時揮刀反抗,只一刀便將第一騎坐騎的一雙前腿整個齊平斷掉。
既是字面意思上的馬失前蹄,對方整個人摔下,砸到了正前方院墻之上,又被劇痛的馬匹亂蹬,登時生死難料。
這還不算,女官復又揮刀,準備迎上第二騎。
可雙方一交手,女官就如遭雷擊,立足不得,反向趔趄后退了數(shù)步,然后被尚在掙扎的無蹄馬從后一頂,整個人翻了過去。再于馬血中抬頭一看,便徹底絕望。因為對方身后,那作為陣眼一般的賊人主將,居然主動向前逼來,繼續(xù)維系了陣中的真氣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