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俠客行(7)
“我……”李定欲言又止,最后硬生生反問。“那你說,你看中誰了?”
“我之前來的時候,在西面遇到的第一個關口,有個文吏,后來我讓小周去打聽了,姓程,但跟程大郎沒關系,而且也不是本地人……叫什么來著?”
“程名起。”李定幽幽嘆了口氣。“寒門小吏……就因為被你撞上,就要提拔他?”
“不行嗎?”張行在座中昂然反問。“我張三郎一見此人就覺得他有出將入相的資質,抬舉他怎么了?我不能抬舉?!還是誰要說我沒有眼光?”
李定還要說話。
張行終于不耐:“李四郎,你要是留下,哪有那么多事?自然是你來做我的東境主人,我還能一萬個放心,可如今你既然要走東都,這里的事情不該以我為主嗎?!只你們是不省油的燈,我張行是白點的蠟燭不成?!”
李定終于不再反駁,沉默半日后,方才喟然頷首:“你說的對,說得對……我這是……我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這是要走了,又擔心東都沒個頭緒,所以想留扣子;是功利心起來了,又不敢賭,而且還不愿意承認罷了。”張行嗤笑一聲,反而愜意起來。“不過講句良心話,什么清河房氏的子弟,我是真信不過,便是你在,放你人事,我也要叮囑你小心一二的……還是那句話,誰讓我是個出身低的呢?”
李定只能敷衍點頭。
就這樣,當夜,一名會議參與者試圖渡河往蒲臺縣城去做告發,被早有準備的周行范攔住,輕易殺了示威。為此,因為押送糧草而流落在蒲臺大營的魏郡平恩縣小吏程名起,被火線提拔為了李定的副手,參與管理蒲臺大營,翌日就參與了軍議。
至于說張三郎在向李四郎推薦這個人時,非在蒲臺大營里說此人有出將入相的材質,也如笑話一般傳遍了整個大營的高層。
而也就是這一日下午,程大郎也離開了蒲臺大營,然后在平原郡境內偷偷匯合過來的二三十騎,徑直往更西面的清河郡而去。
彼處,清河大豪張金秤已經席卷了七八個縣,聚起了四五萬青壯,連清河房氏、崔氏,都因為他的放肆劫掠與屠戮,主動逃離了鄉下莊園,進入郡城躲避……一時間,半個清河,都儼然為這位張大豪所有。
也就是這時,這位張大豪陷入到了糧食危機。
這是當然的,從大魏先帝爺開始,就習慣性將糧食絲絹藏在都城周邊的倉庫里,遇到災年直接派兵一圍了事,東齊核心故地的民間哪來那么多余糧?
更何況,如今秋糧尚未成熟。
甚至,張大豪一開始的劫掠和屠戮,似乎也不是找不到理由的,不劫掠,哪來的錢糧?不屠戮,誰來養這些人?
他張大豪又不是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