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振臂行(1)
“若只是徐大郎倒也罷了。”李亭文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下去。“按照孫成所言,翟謙他們都自稱除龍幫首領,我就想起來,之前抓到一個欽犯,當時只以為他是熬不住刑罰,說了一些糊涂話……現在想來,未必如此……而按照那人的說法,這個什么除龍幫不是一般幫派,黑榜第三、第四的那兩位,都在其中……”
“沽水殺了張相公的張行和之前楊逆謀主李樞?”竇并詫異抬頭。
“是。”
竇并立即端起身前酒盞,直接灌了一口,方才言語:“若是如此,怕不只是徐大郎和翟氏兄弟,也不只是白馬吧?不過,這也就對上了,我之前還想說,徐大郎和翟氏兄弟誰主誰次呢?若是張李二賊皆在,怕是徐大郎、翟氏兄弟這等地方大豪都要納頭便拜的,郡中其余各處也當如此。”
“難道滿郡皆要反?”周為式歪著身子艱難來問,仿佛他正在咽下手里的桂花糕一般。
“不是滿郡皆反。”李亭文苦笑一聲。“而是三征之后,梁郡以東,半個天下皆反!”
竇、周二人徹底無聲。
等了半晌,打破沉默的居然是竇并的家將竇七,其人徑直拎著一壇酒闖入,而李亭文明顯有交代,沿途家人都未阻攔,使得后者直接來到后院,然后尷尬放下酒水,侍立一旁。
竇并看著眼前的酒壇,也只好繼續來問李亭文:
“李兄,現在這個局勢,可還有救?你叫我們來,若有章法,何妨賜教?我們盡力而為。”
“我原本想指望郡君過來。”李亭文言語艱澀。“有他大義,我們三路出擊……但郡君不來,有些事情便屬于擅作主張。”
“指望他?!”竇并忽然冷笑一聲,莫名發作了起來。“我個人疑他,早察知局勢不妙,卻貪生怕死,無能無為,所以躲在郡府里等死!當年他哥哥也是如此,以駙馬之身主國家機密,韋公當面諫言先帝,說他哥哥柳業隆‘平素驕豪,未嘗經事,軍機要重,非其所堪,徒以婚姻,遂居南衙’……今日想一想,當弟弟的跟當哥哥的何其相像?若不是娶了個姓司馬的女子,如何專城而居?”
竇并是關西人,而且是大族出身,前途遠大,自然可以嘲諷同樣是關隴人的郡守柳業重,李亭文是河北人、周為式是江東人,卻不好接口,何況說到底,此時發泄本身毫無意義。
“他不來,我們自專,萬事我自往東都來講!”發泄完畢,竇并到底是拿出了關隴子弟的底色,咬牙來對。“李兄,你來說,你原本計劃是如何?”
“能有什么計劃?”李亭文苦笑。“無外乎是搶先行動,先將徐大郎、翟氏兄弟和黃俊漢四個首領一并拿下,揚湯止沸罷了。”
“你去拿誰?”竇并追問不及。“我去拿誰?”
“我帶靖安臺的人去拿翟氏兄弟中的翟寬,你去拿徐大郎……徐大郎那里,必須要用兵,只有你能去。”李亭文繼續來言。“事成之后,你去維護城防……而周郡丞,你的任務極重,你要先去召集郡吏,以秋糧上計的名義做拖延,然后我與竇都尉才能出動,等到我拿下翟寬,再去找你,才能依次拿下翟謙和黃俊漢。”
“也只有如此了!”竇并豁然起身。“難道要學柳業重那廝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