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醋
許之恒便轉身去高臺上幫禾晏取了包袱,待取回包袱,送到禾晏手中,又扶著她一直到了賢昌館學生們坐的馬車上,才離開。
那時候禾晏望著許之恒的背影,就覺得這少年實在溫暖又體貼。
等回到賢昌館,果真是沒飯吃的一日。禾晏一個人躲在屋里,給自己倒了點熱茶,越喝越覺得餓得慌,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
可又有什么辦法,賢昌館的規(guī)矩是最嚴的。況且她確實什么都沒獵著,真要去,自己也拉不下那個臉。坐了一會兒,禾晏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包袱拿過來,準備將白日里帶著的紙筆重新放好,甫一打開包袱,從里面滴溜溜的滾出兩只黃澄澄的枇杷來。
這個時節(jié),怎么會有枇杷?
禾晏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將枇杷拿起來,枇杷又大又沉,隱約可以聞見香氣。這包袱一直放在高臺上,圍獵的時候,學生們?yōu)閳D輕便,只帶箭筒和箭矢的。想來想去,唯一碰過這包袱的,也就只有那個叫許之恒的青衣少年。
她剝開那只枇杷,嘗了一小口,果子甜甜的,想起方才那少年的臉和笑容,就覺得今日運氣,其實也不算太差。
又過了幾年,等禾晏從戰(zhàn)場歸來,與禾如非換回身份,當禾大夫人告訴自己,為她定了一門親事,對方的名字正是叫許之恒時,禾晏心中除了錯愕,還有一絲竊喜。禾家的女子婚嫁從來都是為男子鋪路,比起嫁給一個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嫁給許之恒,顯然是她所有的選擇里,最好的那一個。
且不論外頭的人怎么稱贊許大爺年少有為,在禾晏心中,只覺得當初十來歲的許之恒都能對萍水相逢的人這般照顧體貼,定然是個好人。那時候,她對于這樁婚姻,其實也是存著諸多期待。縱然后來許之恒偏寵賀宛如,賀宛如從來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但依著少年時的那兩只枇杷,禾晏對許之恒,也一直存在著一些幻想。
直到眼盲后,直到許之恒親手一點點將這幻想打破。
“所以,”肖玨玩味道:“你喜歡他,就是為了兩只枇杷?”
“算是吧。”禾晏道:“我只是覺得,他能如此照顧他人心情,看穿旁人窘迫情境,至少是個好人。”
“你的喜歡真是隨意。”肖玨嗤笑一聲,往前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冷冷道:“那兩顆枇杷,是我給的。”
禾晏呆住了。
他已經繼續(xù)往河邊走去,禾晏怔了片刻,幾步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怎么可能?你騙我的吧?”
肖玨低頭看她,目光平靜。
當年林雙鶴提議要送給禾晏兔子,他煩不過就射了一只,禾晏卻把那兔子放生了,因令他想到自己少時在山上的經歷,就對這看起來無甚長處的小子另眼相待起來。也知今日未曾獵到獵物的學生,回到賢昌館會餓一日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