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蘭妃
肖玨的臉就藏在煙霧后,神情都被沖淡了。
只要回到朔京,他時常來佛堂。打雷的時候,祭祀的時候……煩悶的時候。
他并不是一個喜歡傾訴的人,人生在世,可以傾訴的人太少。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楚,何必將滋味與旁人分享。最難的時候,他在虢城一戰(zhàn)被文人在背后指著脊梁骨罵,回到府上,也不過是到祠堂點了三根香而已。
三根香點完,一切依舊如常。
世間許多滋味,是要用許多年一點一滴來感受的。他年少時看盡一切,也覺得一切乏味。他其實向往人間煙火,人間煙火卻避著他。年少得志如何,狐裘錦衣的世家公子又如何?人人當他是天上高高的月亮,其實月亮,也只是一個孤獨的少年而已。
他擁有過朋友,然后朋友背叛了。也期待過家人,然后家人離開了。最恣意的少年時光,不過短短數(shù)載,人生僅剩的一顆糖,也送給了路遇的尋死者。這些年,他一直一個人,什么都沒留下,直到有一天,一個笑容滿面的姑娘橫沖直撞的闖進他的生命里,對他說,我喜歡月亮,月亮不知道。
他從未如眼下這一刻這般確定過一件事。
肖玨抬眸,看向青煙后的牌位。
“父親,母親,”他聲音平靜,像是在說不可撼動的誓言,“我喜歡一個人。”
“我要娶她為妻。”
……
禾府里,某個院子里,傳來密集的咳嗽聲。
宿在院子外屋的丫鬟被吵得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二夫人又在咳嗽,你快去瞧瞧。”
“我不去,”身側(cè)的另一個丫鬟翻了個身,語氣不耐煩道:“連二老爺都不管,我們何必多事。等白日就好了。要去你去。”
“天這么冷,我才不去。”說話的丫鬟拿被子蒙住頭,“就當沒聽見了。”
外頭的咳嗽聲連綿不絕,又過了一會兒,像是被刻意壓抑住,發(fā)出幾聲悶哼。
禾二夫人艱難的撐起身子,嗓子眼兒里如被火燎過一般疼痛。手中的帕子早已氤氳出大團大團的血跡,她費力的喘了口氣,半晌才摸索著將燈點上。
禾元亮已經(jīng)許久沒有來過她的院子里了,準確的說,是從玉華寺那一次過后,她被禁足于禾家,禾元亮就不肯再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