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候鳥
“我還以為我終于成為你的棄子了。”風間琉璃側(cè)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看著他,雨夜中那雙黃金瞳比那大橋之上滿掛的霓虹燈還要锃亮耀眼。
“猛鬼眾里每個人都是會動的棋子,在身上的肉量還足以支撐骨架行動之前是不會那么輕易地被遺棄的,你對于猛鬼眾來說意義非凡當然不會那么輕易的成為棄子,相反,這次你的失手反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王將揚首看著雨中風間琉璃的胸口,水流匯入那松散的和服內(nèi)在衣衫陰影中的胸膛上留著一個凹陷的淤青坑口,十五天過去了,憑借“皇血”的自愈能力居然還未將這道創(chuàng)傷抹平。
“能出乎你意料的情況可是很少見的啊,好像從那個男孩出現(xiàn)在東京的一刻,棋盤上的走向就徹底脫離你的掌控了。”風間琉璃任由雨水潑落在自己身上,視線穿過濕漉漉的額發(fā)落在王將的面具上,似乎是要看穿這慘白如骨的假面刀刮一樣舔舐最里面的惡臭心靈。
“總會有意外發(fā)生,雖然有些不盡人意,但起碼這一次行動的目的算是達成了一半,有情報消息撐輝夜姬的機房發(fā)生了爆炸,再加上你和那群雇傭兵在五層的內(nèi)務(wù)部、八層的信息部、二十八層通訊部、二十九層聯(lián)絡(luò)部和三十層的戰(zhàn)略部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破壞,蛇岐八家近期怕是是不會再有精力再來煩我們了,扇動了不安分黑道們的反叛后,他們已經(jīng)自顧不暇了。”王將赫赫地笑了兩聲,就連他的笑聲都比打在橋面上的雨水還要沁人幾分,“那一天與蛇岐八家作對的不止一只勢力,你的哥哥被強敵阻擋拖延便是證明,最近猛鬼眾的勢力可以開始進入全面發(fā)展,進化藥研發(fā)和精英人才的擄掠也可以稍許明目張膽一點地進行了。”
風間琉璃靜靜地看了王將一會兒說:“所以那個男孩對你來說是無足輕重的存在嗎?你只是想借一個理由向本家發(fā)難,卻又不給對方被激怒后全面與猛鬼眾開戰(zhàn)的理由?”
“雇傭兵襲擊源氏重工又關(guān)我猛鬼眾何事呢?”王將說,“你的插手不過也是猛鬼眾按捺不住往蛇岐八家血淋淋的傷口上撕下一塊肉吞吃罷了,他們可以向我們狂吠,但卻絕對沒有理由緊追著我們復仇。”
“懸賞是假,對本家進行襲擊是真,一切都只是為了猛鬼眾的蟄伏,這一場暴雨打在蛇岐八家的身上,雨后山中又該有多少春筍冒出尖兒來呢。”王將望向橋外漆黑如蟒的水面淡淡地說。
“所以那個男孩就無足輕重放由他離開日本了么。”
“與其說是放他走,不如說是他逃了,就連蛇岐八家都留不住那個男孩,勢微的猛鬼眾又如何留得住呢?就讓他向候鳥一樣在這換季之節(jié)振翅歸鄉(xiāng)吧,春怒的櫻花終究是留給我們?nèi)バ蕾p的,樹下沒有留有異鄉(xiāng)人的位置。”
“我有種預感,他以后還會回來的。”風間琉璃輕聲說,“至時,必然是為了‘神’而來。”
“那就再以隆重禮節(jié)盛烈招待他吧,畢竟朝圣之人多如牛羊,不為‘神’的蘇醒獻上足夠的羔羊,可謂是我們這些守墓之人的失責。”王將淡笑。
風間琉璃靜靜地看著王將,好像是在猜想他究竟幾分話真,幾分話假,就如同他做的事情一般,像是鬣狗般兇猛狠厲,卻又狡詐如紅狐似三窟避禍。
“說得久了,為你熱的酒也要涼了,雨還會下很久,不如暫且進來避雨?”王將為風間琉璃留著一個位置含笑看著他,在車內(nèi)真的溫了一壺燒酒,整個車間內(nèi)滿是溫潤如花的酒香味。
風間琉璃注視著王將的目光由冷漠轉(zhuǎn)為平淡,只是正在他準備做出反應(yīng)時,卻陡然抬首抬首看向了邁巴赫車頭的前方。
美麗的黃金瞳內(nèi)倒影著天上墜落的雨簾和大橋霓虹的彩燈,在這朦朧的美麗光幕中,邁巴赫頭燈照耀的中央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打著紙扇的人影。
那是一個女人,身穿著白色的病號服,一席金發(fā)潑灑在暴雨中,素白的皮膚比邁巴赫的白燈還要透明,左手打著黑色印有銀白山水紋的紙扇,右手輕輕的背在自己的身后,臉上掛著和她膚色一樣清蒼的笑容。
“看來就算狡猾如你也有行蹤暴露的一天啊。”風間琉璃看著那個女人淡淡地嘲笑著一旁的王將,卻驚然發(fā)現(xiàn)后者身上彌漫出了一股他不曾見過的、古早、久遠的陌生氣息。
邁巴赫中,王將久違的沉默了,坐在車中隔著擋風玻璃望著那個白得空忽如幽靈般的女人,劃過天邊的白蟒如今才帶來滾滾的咆哮聲,塵封已久的記憶也在那裹挾雷霆的狂風驟雨中被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