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望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像李從厚當了皇帝，如果李從珂、石敬瑭等人不反，或許還能勉強維持，但也相當危險。

李從珂一反，事情就急轉直下。在當時的社會氛圍下，弱者不配當皇帝，什么制度都不好使。

繼續(xù)講故事。

李從珂進洛陽前，“帝之發(fā)鳳翔也，許軍士以入洛人賞錢百緡。既至，問三司使王玫以府庫之實，對有數(shù)百萬在。既而閱實，金、帛不過三萬兩、匹。”

李從珂事先許諾一名士兵100緡錢的賞賜，到洛陽后，問王玫有多少錢，答有數(shù)百萬緡，差不多夠了。但事實上，因為閔帝著急忙慌之下濫賞，錢已經沒了，只剩兩三萬，怎么辦？

“有司百方斂民財，僅得六萬，帝怒，下軍巡使獄，晝夜督責，囚系滿獄，貧者至自經、赴井。”

“是時，竭左藏舊物及諸道貢獻，乃至太后、太妃器服簪珥皆出之，才及二十萬緡。”

需要賞“數(shù)百萬”，但只有“二十萬”，沒辦法，只能繼續(xù)收錢，比如以京城所有人的房屋估值，預收數(shù)月租金等等，同時修改賞賜標準。

“詔禁軍在鳳翔歸命者，自楊思權、尹暉等各賜二馬、一駝、錢七十緡，下至軍人錢二十緡，其在京者各十緡。”

許諾的賞賜沒能兌現(xiàn)，軍士們什么反應？

“軍士無厭，猶怨望，為謠言曰：‘除去菩薩，扶立生鐵。’以閔帝仁弱，帝剛嚴，有悔心故也。”

士兵們后悔了，是不是可以作亂呢？

再看另一件事：“軍士游市肆皆有驕色，市人聚詬之曰：‘汝曹為主力戰(zhàn)，立功良苦，反使我輩鞭胸杖背，出財為賞，汝曹猶揚揚自得，獨不愧天地乎！’”

擁立李從珂的軍士回洛陽后，得意洋洋，面有驕色。

老百姓聚集起來，痛罵他們，說你們?yōu)閾砹⑿轮髁?zhàn)，得賞是應該的，但弄得我們被拷打，出錢為賞，你們還這么洋洋自得，好意思嗎？

因為禁軍士卒家屬也在洛陽，痛罵他們的人里，多半有親戚朋友。于是士兵們也認了，不敢再鬧事，只發(fā)幾句牢騷，說自己后悔了。

但真沒有后果嗎？當然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