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裳回憶起擦身而過瞬間的驚鴻一瞥，疲倦地抬手遮住小呵欠。

    “確實眼神鋒芒尖銳，控馬的姿態(tài)又熟諳。可能和爹爹從前一樣，也是個鎮(zhèn)守邊境的將軍也說不定。”

    謝家本就是武將門第出身，再兇悍的將軍她也不怵。比起京城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來說，“邊境來的將軍”這幾個字反倒在她心里感覺更親近些。

    “路上這么久了，在大街小巷里彎彎繞繞的，還沒到家么？”她揚聲問耿老虎。

    “娘子真的要回？”耿老虎慢騰騰地趕著車。他心里有顧慮。

    “昨晚常將軍送消息來，說起發(fā)兵圍謝家的事……”

    悄悄給謝家遞送消息的常將軍，負(fù)責(zé)值守外皇城的中書省值房那一片，消息向來精準(zhǔn)。

    “娘子人已出門，為何要回去。萬一……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不回家去，又去哪里？”謝明裳反問。

    耿老虎苦勸：“娘子既然把少夫人送出了京城，送娘子出去也是一樣。今日出城方便。”

    謝明裳隱約猜出耿老虎為什么只繞彎子不回程，又三番兩次地勸她了。昨夜出門前，爹爹多半叮囑了他些什么。

    但梨花酒樓獨坐半日，她已想得清楚。

    “不，就因為送走了嫂嫂，我才不能走。”

    京城誰不知，父親膝下只有她和哥哥一雙兒女？

    記錄在案的謝家人已少了個大嫂劉氏，如果連她都消失不見，必然會催發(fā)皇榜緝捕，禍害了留在家里的父母哥哥，牽累所有好意幫扶的人。

    遠(yuǎn)的不說，今夜跟隨她出門的耿老虎八人，酒樓露面的蘭夏，都會從重論罪。

    “福禍自有論定，讓它來。”謝明裳坦蕩蕩道，“謝家風(fēng)光的時候，我得了許多好處；如今家里出事，我這謝家人一起擔(dān)著便是。你無需再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