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次會戰(zhàn)(6)
要塞里面的空間很是狹窄,物資也很不充裕。根據長期守衛(wèi)要塞的當地守軍說,他們的長官長期住在城內,只會偶爾來要塞里進行視察。貝倫加爾當初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從一堆被蒙了灰、蛀了蟲的家具堆滿的房間中打掃出一個單間來給蘇居住。房間里只有最基礎的家具,但因為房間本身就不是很大,導致一擁而來的大臣們還是有很多無處立足,只能擠在門外的走廊上。
狹促的走廊和過于擁擠的人群讓他們臉上、背上都冒出了一層汗,但無人膽敢抱怨、也不敢先行離開——因為從房間里的聲音聽來,他們的巴塞勒斯的情緒不是很好。
貝倫加爾和哈特曼爾剛一走進走廊,就聽到了蘇.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憤怒的吼聲:“貝倫加爾呢?貝倫加爾怎么還沒過來!”
哈特曼爾在走廊的邊緣輕輕咳了一聲,眾大臣扭頭,見是哈特曼爾和貝倫加爾走來,連忙在擁擠不堪的空間中努力開辟出了一條可以供人側身通過的小路。
蘇.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正坐在一張簡樸的木板床上,床上的被子、枕頭,不是被他拋到了地上,就是被他撕成了碎片。遠遠地看到貝倫加爾的身影,他用手指著自己身上的箭傷,怒喝道:“貝倫加爾!這一道傷口,是你的手下給我弄出來的!你是怎么治軍的?還是說,你本來就是想要謀反???”
貝倫加爾一驚,連忙跪倒在了地上,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把奧索爾的事和盤托出前,哈特曼爾壓住了他的肩膀,擋到了他的身前。他低著頭,以不卑不亢的語氣說道:
“陛下,你昏迷后,敵人大舉進犯這座要塞,貝倫加爾將軍擔心陛下傷勢未愈,倘若轉移,病情可能惡化,所以帶著幾百名禁衛(wèi)軍硬抗下了上萬名敵軍的進攻。其浴血廝殺的模樣,列為大臣都有目共睹,臣以為,他絕不可能會有謀反之意。”
這話是對蘇說的,但貝倫加爾也立刻就明白了哈特曼爾的用意——此時保住奧索爾,利大于弊。于是他把揭發(fā)奧索爾的心思壓下,大聲喊道:“我絕無謀反之意!請陛下明察!”
但蘇的火氣卻有增無減。
“那就是禁衛(wèi)軍里出了奸細!把那天在我身邊的人都捆起來!嚴刑拷問!徹查到底!還有你,貝倫加爾!你治軍無方,在他們交代出奸細是誰之前,你就一起去受鞭刑吧!”
“陛下!”貝倫加爾慌忙抬起頭來說道,“那一天隨行的五十騎,已經有三十八人命喪邊疆,只有一十二騎返回。而且這一十二人隨我斬將刈旗,剛剛才立了大功,不能這么用刑啊!”
哈特曼爾也跟著勸說道:“陛下,戰(zhàn)場上流矢誤中,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之事!更何況射中陛下的人大概率已經戰(zhàn)死沙場,如果過分追究,會讓將士們寒心。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請陛下三思而后行。”
“不,這就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蘇吼道,“我能記起來……有五個人……一個女人和四個男人……女人穿著動物的毛皮,四個男人里有三個看起來是海盜,其中一個還抱著一本書……對,還有一個之前我見過的家伙……就是整天纏著我女兒的那個混混!他們要給我下毒!要砍了我的腿!還要殺我!”
“陛下,我想,這應該只是一場噩夢吧?海盜怎么可能會抱著書呢?”哈特曼爾淡淡地說道,“而且,陛下身上有的只是箭傷,并沒有被下毒、也沒有被砍腿,現在還好好地躺在這里,和我們說話,不是嗎?”
“噩夢……?”蘇略帶痛苦地扶著自己的腦袋,“這是一場噩夢?”
“當然是噩夢了,陛下,你昏迷了好幾天,做什么噩夢都不奇怪。”哈特曼爾說著,話鋒一轉,“這一次,亞歷山德羅斯欺下瞞上,謊報軍情,多虧陛下你明察秋毫,及時發(fā)現了敵人入侵的計劃,這才讓貝倫加爾和他的禁衛(wèi)軍才做好了防御的準備;聽說那時,陛下身邊只有五十騎,面對敵人的上萬大軍,竟毫不退縮地發(fā)動了沖鋒,這份勇氣,可稱千古無雙。我想沒過多久,陛下的事跡一定會被寫成詩稿,在吟游詩人的嘴里傳揚的。可是陛下,你知道的……那些詩人最喜歡添油加醋,捕風捉影,如果他們聽信了陛下的夢話……”
“啊……”蘇捂著頭,使勁地甩了甩,“那應該……可能……確實是夢吧?”
哈特曼爾回過頭示意大臣們退下。等門關好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從懷里抽出了一沓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