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干媽這動靜驚了一下，立刻睜開眼睛去看，只見她雙眼緊閉，眉頭緊皺，滿臉都是驚恐和哀求。

她這是做噩夢了。

我立刻輕輕拍她：“干媽。”

干媽終于睜開眼睛，卻有淚水從眼角滾落，她卻顧不得擦拭，一把將我摟入懷中。

“絮絮，還好你回來了,還好你回到媽身邊了。”她摟得太緊了，呼吸和淚水都落到了我頸窩，一片濕熱的氣息，伴隨著她的哽咽，“答應媽,以后都不要離開媽，媽不能沒有你，媽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了。絮絮，答應媽媽，答應媽媽。”

她那樣驚慌，那樣急促，那樣殷切地期盼我的回答。

我的心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聲一起劇烈起伏，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我的鼻頭也發酸，眼底有溫熱的液體迅速溢出。

想也不想的，我將她擁緊，用力又認真地答復她：“答應你,我答應你，永遠不離開你，我一直在，在身邊陪著你。”

懷里的她在顫抖，我的心也在顫抖。

雖然干媽從來沒有仔細講過那段過去，沒有講過她在失女之后如何痛苦，但她手腕上猙獰的傷疤，偶爾提起那段過去時低垂眼角悲傷的微笑，無一不彰顯她曾經受過的傷害。

她丟了自己的女兒，這是她的心病，才會在夢里這么痛苦。

我不想讓她痛苦，就讓我代替她走丟的那個女兒在她身邊陪伴她安撫她照顧她吧。

干媽的情緒慢慢平復，她用紙巾緩緩拭去眼角的淚痕，眼睛微紅地看我：“我做噩夢了，絮絮，剛才媽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依舊抱著她，搖頭。

我怎么會被嚇到，我只會心疼她。

失去女兒只是她痛苦的開端，但是我猜得到，當年發生的事情恐怕不只是干媽失去了女兒，一定還有別的事情。

“干媽，你剛剛叫了一個名字。”我輕聲開口。

剛才干媽叫的是趙明睿的名字。

我還是沒忍住，想知道她夢到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或許她很難找到那個丟失的女兒了，但是，如果能夠解開干媽心里別的結，或許能夠讓干媽以后不那么痛苦，也不必做類似的噩夢。

懷里，干媽的身體微微一顫，我感覺到她的緊繃。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也緊繃了好一會兒，須臾，她低低嗯了一聲：“我希望這輩子都別再見到那個人。”

看來方面的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料，干媽所受的傷害也沒有那么容易被消除。

我立刻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好，以后我再也不提這個人了。”

“我就知道，絮絮是最乖的寶寶。”干媽抱著我柔聲笑了。

我看著她眼角殘存的淚痕，心底又深深淺淺的疼。

真希望她永遠開心，永遠只有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