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鎮(zhèn)。

李青山用力推開柴門。

吱嘎——

刺耳的摩擦聲在院內(nèi)回響，

一路狂奔而來的李青山粗重喘息著，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他焦急的走入院中，目光掃過西周。

與那兩個浮生繪成員分開后，李青山便片刻未停的跑回柳鎮(zhèn)，正如剛才那些難民所說，柳鎮(zhèn)的人基本都走完了，一路上他只看見無數(shù)空蕩的房屋，整個鎮(zhèn)子靜悄悄的……這讓李青山心中的不安越發(fā)強(qiáng)烈。

“楊家將舍身忘死保家邦，忠烈英名萬載揚(yáng)~~~衛(wèi)國安民承使命，江山如畫歲月長~~~”

收音機(jī)吱吱呀呀的戲曲聲從小屋傳來，正如記憶中一樣，在院子上空回旋，雖然有時沙啞不清，卻能給人一種熟悉的安全感。

聽到這個聲音，李青山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臉上浮現(xiàn)出喜色，快步跑到屋子門口，推門而入。

“奶奶！”

昏暗的小屋內(nèi)，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正倚靠在床頭，雙眸閉起，聽著一段戲曲的錄音帶，不自覺的搖頭晃腦，像是陶醉其中。

她并沒有聽到李青山推門而入，也沒有聽到那聲驚喜的呼喚，只是自顧自的聽著曲，嘴角還帶著一絲懷念的笑意。

李青山知道奶奶耳朵不好，索性快步走上前，又喊了一聲：

“奶奶！！”

老人的眼眸緩慢睜開，看到眼前的熟悉面孔，似乎有些驚訝，“乖孫……你回家嘞？？”

她那只僅剩的，老花的右眼，上下打量了李青山許久，滿是皺紋的嘴角咧開一個笑容，

“乖孫胖咯，你這花戲服……漂亮的！”

李青山的戲袍上，還沾著剛才打斗的血跡，模糊著看就像是點綴飛舞的紅蝶，確實別有一番美感。

現(xiàn)在這個情況，李青山己經(jīng)沒時間跟奶奶討論這些，當(dāng)即大聲問道：

“奶奶！！隔壁的錢老師呢？他們沒來找你嗎？”

李青山離家之前，特地拜托過隔壁的錢先生一家，替自己照顧好奶奶，他是柳鎮(zhèn)德高望重的老師，人品不錯，再加上李青山還給了錢，應(yīng)該會好好照顧奶奶才對……

但現(xiàn)在，隔壁一家己經(jīng)走空了，奶奶還一個人留在這里。

“小錢啊？他來嘞……他要帶我去什么……城里，我不樂意去。我就躺在床上，用拐杖杵他！”奶奶擺手，“后來，他就走嘞！”

“啊？您為什么不愿意去？”

“我老咯……我滴家在這里……我哪也不去！”

一邊說著，奶奶一邊又在床頭躺下，腦袋隨著悠揚(yáng)的戲曲聲輕晃，嘴里還喃喃跟著一起唱。

李青山見此，有些無奈的長嘆一口氣。

對老人家而言，她不懂什么界域之戰(zhàn)，也不懂什么主城逃難……她只知道，她這輩子都生活在柳鎮(zhèn)，這里是她的家。奶奶的歲數(shù)放在整個紅塵界域都算是長壽，到這個地步，她己經(jīng)不在乎什么死活了……她只想留在故土。

這種老人家的頑固執(zhí)著，讓她成了柳鎮(zhèn)最后一個留下的人，也變相的保護(hù)住了她。

其實李青山從踏入柳鎮(zhèn)的那一刻，就隱約感受到，這里與之前不太一樣了……即便花草己經(jīng)枯萎，但一根根繡絲依然飄落在枝頭，它們散發(fā)著神秘而強(qiáng)大的氣息，像是在警戒著什么。

正如陳伶所說……現(xiàn)在，柳鎮(zhèn)是最安全的。

無論如何，知道奶奶沒事，李青山整個人放松下來，他在床邊坐下：

“奶奶，這段時間我給你寄的錢，都收到了嗎？”

“收到嘞，乖孫！”奶奶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撫摸著李青山的頭發(fā)，“乖孫出息嘞……賺這么多錢，奶奶一分沒動，都給你留著娶媳婦！”

一邊說著，她一邊起身，從床下拖出一個上著鎖的厚重盒子，又從枕頭下邊掏出鑰匙，顫顫巍巍的將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