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jié)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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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今年的冬日,尤其的冷。風(fēng)從窗外吹進(jìn)來,幾乎可以刺進(jìn)人的骨頭。殷家兵在茍延殘喘的一段時間后,殘兵們終于抵擋不住,盡數(shù)投降。殷之黎已死,剩下的人也成不了什么氣候。金吾軍大獲全勝,沉寂了多年的名號,又重新響亮起來。
但這場戰(zhàn)爭,也并沒有人們想象中那樣輕松,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人,才知道戰(zhàn)爭的殘酷。殷家兵如此,金吾軍也傷亡慘重,最重要的是,帶領(lǐng)金吾軍的姬蘅,大約是戰(zhàn)死沙場了。
燕京城的百姓們得了這個消息,皆是唏噓不已。原先對于肅國公的流言,剎那間也因?yàn)樗乃劳龆⒘?。而他過去的個性和美貌,反而給他的人生增添了一分凄美的色彩。酒樓里的說書人開始說起肅國公的故事,而姬蘅在那些話本子里,一改往日的黑暗,變得大公無私,英勇慷慨起來。
人們總是這樣,憑借著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認(rèn)識事情。仿佛深知其中道理似的。街頭巷尾傳言姬蘅的同時,姜梨也一并被拿上去說了。只說這姜二小姐命途多舛,之前和寧遠(yuǎn)侯府的周彥邦訂了親,親事卻被妹妹占了。如今又和姬蘅訂了親,姬蘅卻戰(zhàn)死沙場,有些人同情,有些人譏諷,還有些人散出流言,說莫不是姜二小姐命中注定孤身一人,才會每一場親事都無結(jié)果。若是克夫命,趁早還是削發(fā)為尼,莫要連累了旁人才是。
京城流言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姜家人也聽到了。姜元柏破天荒的來詢問姜梨,問姜梨道:“小梨,如今外面那些傳言你也聽到了,再在燕京城呆下去,只怕對你的名聲不好。總歸如今我和你二叔已經(jīng)辭官,再過不久就帶幼瑤去永州治病。如果你不想呆在燕京城,我們可以早些啟程,離開此地。”
他這話里,其實(shí)倒是帶了幾分真心的關(guān)切。姜元柏知道姜梨大約是真的喜歡姬蘅,姬蘅的死,對姜梨來說無異于巨大的打擊。旁人的說三道四,幾乎是雪上加霜。流言對一個人的傷害有多大,多年前的姜梨就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他已經(jīng)對不起姜梨一次,實(shí)在不忍心看姜梨因?yàn)椴皇亲约旱腻e再次遭受莫須有的指責(zé)。如果逃避也是一種辦法,那也沒有什么可恥的。
“多謝父親,”姜梨道:“我不打算離開燕京城,我還要在這里等著姬蘅回來?!?br/>
姜元柏皺起眉,“他已經(jīng)死了?!?br/>
“可是沒有看到尸體不是么?”姜梨微微一笑,平靜的道:“也未必是死了,旁人不想繼續(xù)尋,可我覺得,他還沒有死,他答應(yīng)我的事也沒有完成,在約定沒有履行之前,我在這里等他回來?!?br/>
在姜梨心中,姬蘅這人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從惡劣到溫柔,他的性情中,有一件事卻從來沒有變過。答應(yīng)的事一定做到,約定一定履行。這從最開始,她和姬蘅開始做第一筆交易的時候,就能看得出來。
她相信,這一次姬蘅也能歸來,尾生抱柱的故事人人都聽過,旁人覺得她傻,癡過一次又癡第二次,可情海翻騰,本就苦澀無邊,尾生固然是傻,但他自己到最后一刻,不也是心甘情愿么?
她等姬蘅,也是如此。
姜元柏久久的看著姜梨,終于深深地嘆了口氣,他似乎是妥協(xié)了,徹底的妥協(xié)了,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燕京城吧?!?br/>
他是真的拿姜梨沒辦法,而姜梨那一刻眼中的堅(jiān)決和執(zhí)拗,讓他也忍不住動容。仿佛勸姜梨放棄等待,便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
他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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