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西沒跟她客氣：“好，作為給你上課的交換，先把夜宵吃了吧。”

這個條件倒是挺別致。

安檀拿過保溫桶打開，立刻嗅到了屬于雞湯的香氣，她里面裝著的赫然是一碗雞絲面。

“你先說吧，聽完我在吃。”

容宴西輕揚下頜：“你可以邊吃邊聽。”

安檀小心翼翼的取出包了防燙層的碗擺到寫字臺上，然后抽出筷子嘗了一口。

熱湯面落肚，原本緊張的腸胃因此緩和了不少。

擺了電腦和文件的桌面不算寬敞，大堆的文件都堆在側面，容宴西見安檀已經分類完畢，伸手規整著說：“事情要一點點解決，我想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解決競標的事。”

安檀盯著碗里的面，不失憂慮的說：“安氏現在不過是在勉強維持平衡，承接的工程幾乎沒有來自新客戶的，再這樣下去，等安成江的面子用光了，老客戶也退下去了，想必會很艱難。”

“今天高經理和市場部的人一唱一和，固然有給我下馬威的意思，但說的都是難聽的實話，只是他們明知問題所在，卻偏偏誰也不肯改，我對這次競標并不抱希望。”

容宴西只挑最關鍵的地方說：“我接手安氏的時候，他們也是一樣的陽奉陰違。”

安檀原以為他是沒發現，疑惑道：“所以你不是同時兼顧兩邊忙不過來，而是有意在放任他們，為什么？”

“公司管理層跟你從前接觸的醫院里的環境不一樣，他們的利益并不像看起來一致，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相互制衡。”容宴西語氣平淡道。

電光火石之間，安檀想明白了一件事：“……董事會里的針鋒相對的競爭關系是你刻意制造的？！”

容宴西承認道：“如果你只想保持現狀的話，放任他們不管也行，有競爭才會有動力，標書他們自己會想辦法的，到時候你只要看看兩方人馬送來的標書，在各自取長補短，重新整合一下就行了。”

安檀說：“我要做就做到最好。”

這份心氣一如既往的高。

容宴西眸中閃過一抹欣賞，同她補充過安氏各部門縱橫交錯的關系后，將重點放回到了明天就要用到的策劃案上。

“……安氏的一線員工才是保證公司運行的基礎，但這些人的待遇并不一致，當初為公司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元老全都是正式員工，他們習慣了清閑，現狀已經很難有干勁，支出收益不平衡。”

“是的，今天開會我也看出來了，整個公司的管理層年紀偏大。”

“嗯，不過安叔叔為人厚道，重承諾，所以只能高薪養著他們等到退休，大部分工作還是得靠提拔薪資待遇符合市場行情的新人來做，你在策劃案里的分配暴露了對這個問題的陌生。”

現在安氏管理層里的成員絕大多數都是從前的老員工。

安檀點頭：“難怪他們看人下菜碟，得罪不起你，但卻可以拿我來開刀。”

容宴西滿意道：“你能看明白這一點，之前的資料算是沒白看。”

安檀放下碗，再次拿起了鼠標。

容宴西看一眼剩下小半的湯面問：“你想好怎么做了嗎？”

安檀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屏幕，眼瞳亮得驚人：“先把與競標相關的數據重新核對一遍，然后調整項目組成員，至于別的細節，先解決完這兩個問題再改也不遲。”

書房里響起了噼里啪啦敲鍵盤的聲音，其中夾雜著時不時翻閱文件的嘩啦聲。

安檀思如泉涌，只用了不到預想中一半的時間便將策劃部門提供的漏洞百出的方案給改好了，被她一起打包標注的還有為制作標書所準備的材料。

她說著，目光一刻沒從屏幕上挪開過：“先重新整合一下人員，再讓他們去做標書，磨刀不誤砍柴工。”

自從安檀開始修改策劃案，便沒再出聲的容宴西掃了她正在重新審視的頁面一眼說：“孺子可教，學的很快。”

“你是教我的，管理層最重要的不是精通所有方面的業務，而是管理好這些精通不同方面的人。不過今天又學會了一招——讓他們相互制衡，公平競爭，良性循環，把目標放在超過對方，而不是針對我。”

容宴西眼中劃過一絲溫柔的滿意：“嗯，你說的很對。”

安檀扭過頭，打算問他有沒有參與過競標的經驗，話還不等出口，她先注意到了他手里端著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