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風(fēng)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我上小學(xué)四年級(jí)以后，就一直有人追，總是在逃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總覺得很圣潔，很美好，不想很輕易地就開始。”湘瀟喃喃地說，眉宇間透著幾絲淡淡的哀愁。

    她想起了他的母親，他的家，想起了金橋大酒店，還有豐田。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悲哀。

    “你吸煙嗎？”冼銳聽后，沉默了好一陣才道，他坐到她右邊的沙發(fā)扶手上，抽出一支紅塔給她。

    “不……”湘瀟搖著頭說，伸手推開了他的手。

    “吸一支吧。”他又說。

    他看到她的心中很愁，很苦，然而又找不到話來安慰她。他也不知道這結(jié)局如何，怎么舍得編造出一些好話，來哄騙她？這么真的女孩子，這么真的心，怎么舍得呢？

    湘瀟依舊搖了搖頭，她又長大了一些了，更加不會(huì)像念書時(shí)那樣借煙酒澆愁。

    冼銳也不再勉強(qiáng)她，自己點(diǎn)燃了香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口中吐出一團(tuán)團(tuán)濃濃的煙霧。出去玩了那么久，湘瀟上樓也這么半天了，他還是第一次吸煙。他的煙癮本來就不大，有湘瀟在，他吸得更少。此時(shí)，他的心中也有一些——苦了。很想借這煙霧來傾吐傾吐。

    冼銳吸著煙躺回了床上，煙頭在窗外和門外擠進(jìn)來的，朦朧的燈光下明滅可見。“你坐過來。”片刻，他說，聲音很輕，很柔。

    “門口有風(fēng)，涼快。”她拒絕了他，心中又有些發(fā)躁。

    “……你知道不知道？我挺會(huì)做飯的。以后你到南昌，我親自下廚做好多好吃的給你吃。以后我娶了你，我不要你做飯，我做，我只要你天天給我洗衣服。”冼銳換了一個(gè)，他認(rèn)為輕松的話題。他想告訴她說，他是一個(gè)可以依靠的港灣，而不是那種，高處不勝寒的膽怯。

    除了兒時(shí)過家家，還沒有人跟她談到過家庭。聽到冼銳講這些，她果然覺得新鮮，她順著他的話說：“洗衣服？這可難不倒我。”

    “我的衣服可不是一般的衣服，全是名牌，不好洗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好喜歡買衣服的，光是南昌的家中，就有好幾萬塊錢的衣服。給我洗衣服，不簡單的。”冼銳笑道，無意之中將這些話脫口而出。因?yàn)椋@就是他的日常啊。

    這下，湘瀟又沒有了笑容，淡淡地道：“那，拿到洗衣店去洗吧。”此時(shí)，她倒沒有想起那個(gè)愛洗衣服的閬中女孩，她倒沒有想起他到底是不是，在她的身上尋找她的影子。

    但是，冼銳這樣講，還是讓她難受。唉！他不管怎樣講，好像都會(huì)讓她難受。她明明知道他這是在開玩笑，可是，還是難受。因?yàn)樗耐嫘Γ偸亲屗X得自己很無力，干什么都不行。而金錢所帶來的沖擊，倒是其次。

    “自己家里有太太，我為什么要拿到洗衣店去洗啊？”冼銳一點(diǎn)也沒有覺察到湘瀟的異常，偏說。

    她總是誤解他的意思。距離，使她忽然不能依戀他，也忽然無法理解他。她還是說：“洗衣店洗的大家都放心。”

    “我不放心，我偏要讓你給我洗。我每天都換五次衣服。”冼銳并沒有理會(huì)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心里美滋滋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