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井口
三月的山林,潮濕而靜謐。曹岐的鞋底輕輕碾過潮濕的苔蘚,發出細微的聲響。山間的風裹挾著腐爛樹葉的氣息,一股腦地灌入鼻腔,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老楊的背影在斑駁的樹影中時隱時現,他那纏著繃帶的手臂隨著步伐微微晃動,繃帶邊緣滲出的藥膏味混著血腥氣,在這潮濕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鼻。
“楊叔,你說......”曹岐剛開口,老楊突然抬手示意他噤聲。老楊的手指輕輕按在左眼上,指縫間滲出幽藍的微光,這是【玄焰】即將發動的征兆。剎那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死寂之中,枯葉發出細碎的爆裂聲,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險。曹岐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源自【石中火】的赤色能量在經脈中洶涌奔涌。當他眼底的火種燃起時,便能“看”到百米外洞穴入口翻涌的黑色霧瘴。那霧瘴如同貪婪的巨獸,正瘋狂地吞噬著春日的光線,所到之處,新抽的嫩芽瞬間焦枯,生命的氣息被無情剝奪。
“是蝕魂瘴。”老楊的繃帶突然崩開幾縷,露出下面猙獰的灼傷疤痕,那是與蝕魂瘴交手留下的痕跡。他的聲音低沉而急促,“閉氣,用源質護住心脈。”曹岐聞言,雙掌迅速交疊按在胸口,源質在體內飛速流轉,皮膚表面泛起晶石般的光澤。踏入霧瘴的剎那,他清晰地聽到自己護體頑石與毒霧碰撞的滋滋聲,像是滾油潑在寒冰上,激烈而又危險。
赤火在他心中低語:“不熄。”
洞穴深處,青銅井欄上的符文閃爍不定,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秘密。當曹岐的赤火雀鳥撞上陣法屏障時,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洶涌襲來,他嘗到了喉間的血腥味。那反震之力穿透【不動】的防御,震得他指骨發麻,手臂微微顫抖。
“專注!”老楊的暴喝在石壁間炸響,如同洪鐘般震耳欲聾。此時,他眼中的幽藍火焰已轉為深紫,三道火環懸浮在身側,每道火環中心都浮動著玄奧的符文。這是三動境巔峰的象征——“三相輪轉”,強大的源質波動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震顫。
就在這時,白手套男子輕笑一聲,那笑聲在洞穴中回蕩,透著一絲詭異。他指尖劃過虛空,剎那間,數百根銀絲從巖縫中鉆出,如同細密的蛛絲。每根絲線末端都綴著滴血的鈴鐺,隨著銀絲的擺動,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鈴音響起時,曹岐的赤火突然失控,雀鳥哀鳴著撞向石壁,火光四濺。
“音障咒?”老楊瞳孔驟縮,眼中滿是警惕。三道火環猛然收縮成熾白光點,他大喝一聲:“破!”光點炸開的瞬間,強大的能量波向四周擴散,曹岐看到了此生難忘的景象——老楊眼中的火焰化作實體,凝結成三柄流轉著星輝的焰刃。這是兼變境才能觸及的“化虛為實”,焰刃所過之處,銀絲如春雪遇陽般迅速消融,只留下絲絲縷縷的青煙。
“就是現在!”老楊的嘶吼帶著血沫,他的聲音因為用力而變得沙啞。老楊的火目驟然發燙,視野中的陣法紋路突然扭曲,某個節點處的黑霧格外粘稠。他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鮮血混著源質噴在掌心,大聲喝道:“玄火為引,破妄焚真!”蒼色火苗從瞳孔深處迸發,無視空間阻隔,直接在那團黑霧中炸開。陣法發出玻璃破碎的脆響,井水沸騰聲突然變成萬千冤魂的尖嘯,讓人毛骨悚然。
那道人影出現時,洞穴的溫度驟降,仿佛瞬間從春天進入了寒冬。曹岐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霧凝成冰晶墜落,赤火竟在體表結出霜花。那人影每踏出一步,巖壁就多出一道結冰的掌印,仔細看去,并非水汽凝凍,而是空氣本身被凍結成固態,這等詭異的能力讓人心生恐懼。
“中定的領域嘛......”老楊的焰刃開始黯淡,力量的消耗讓他有些疲憊,但他還是迅速把曹岐拽到身后,急切地說道:“待會我撕開裂縫,你用赤火接力......”話音未落,人影的兜帽下亮起兩點冰藍,如同寒夜中的鬼火。曹岐的護體晶石突然爬滿裂紋,他驚恐地發現源質正在凍結,身體也漸漸失去了控制。
生死瞬間,老楊的右眼突然流出黑血,原本幽藍的火焰染上猩紅,那是觸及兼變境禁忌的“焚血燃魂”。
強大的力量瞬間爆發,爆炸的氣浪將曹岐掀飛,他在碎石雨中看到了畢生銘記的畫面:老楊化作人形火炬,猩紅火焰中浮現出模糊的異獸虛影,那是力量覺醒的象征。坍塌的洞穴穹頂被燒熔成巖漿,熾熱的巖漿如雨點般落下。
而帶著白手套的人影首次收回掛在嘴角的輕笑,露出少許凝重的神色,抬手召出冰晶巨盾抵擋,冰晶與巖漿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升騰起大片的霧氣。
“跑!”巖漿雨中傳來老楊沙啞的嘶吼。曹岐的【燃不盡】本能發動,先前散落的火星在通道中連成火線,為他照亮逃生之路。他不顧一切地朝著出口奔去,身后傳來冰川崩裂的轟鳴,那是老楊與敵人戰斗的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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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曹岐即將徹底破壞冰川的瞬間,洞穴中忽然響起一陣低沉的笑聲。一個黑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正是之前與白手套男子對話的陰影人影。“真是熱鬧啊。”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仿佛在欣賞一場有趣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