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山僵硬地轉動著酸痛的脖頸,目光艱難地掃視著這間矮小、破敗的土房。 昏暗,逼仄。 窗戶紙破了好幾個大洞,透進屋外微弱的灰色天光,勉強驅散了一點黑暗。 漏風的墻壁上,舊報紙早已泛黃卷邊。 房梁被經年的煙火熏得黢黑,幾縷搖搖欲墜的蛛網在寒風中顫抖。 每一處景象都無比熟悉。 熟悉到讓他心頭發慌,陌生到讓他遍體生寒。 這是……山灣村。 是他那個窮得叮當響,被他親手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家! 這個房院,是山灣村的村大隊,為了照顧他這個無法回城的知青結婚用的。 前世他在這里,度過了五年蹉跎時光。 從懵懂熱戀、結婚生女,到回城無望,自暴自棄地家暴、染上賭癮輸個精光,再后來就是失手傷人,趕上嚴打判了二十年。 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洶涌決堤,瞬間將他吞沒。 前世那些混賬透頂的行徑。 前世那些還不清的賭債。 前世那撕心裂肺的絕望。 拳頭落在妻子女兒身上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