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談話的人少多了，除了陪李斌演了半天戲，累得躺在床上小憩的老沙文外，只有四五個羅伊德聚居區的長老。

李斌進門后，公司的武裝水手便想跟著進來，卻被門衛擋著。雙方立刻劍拔弩張起來，此時閉著眼的老沙文疲倦地睜開眼，示意其他長老給自己打一針興奮劑。

其他長老勸道：“大長老，您的身子……”

老沙文抬起干枯的手：“我這把老骨頭什么時候死都可能，我早就活煩了。如果能為族里的事兒死，我也算死得有價值，等我死了，有的是時間睡覺。”

于是長老們也不再多勸，掏出興奮劑，沿著老沙文干瘦得血管凸起的手扎下去。大約一分鐘后，老沙文這才振作起來，靠著床頭沖李斌歉意地笑：“浪費您不少時間了……讓他們進來吧，這些事兒遲早要眾所周知的。”

武裝水手橫了護衛一眼，撞開對方的肩膀，提著武器站在李斌身后。

李斌坐下后才開口：“無妨，是有移民之外的事兒？”

“是也不是。”老沙文面色漲紅，那是興奮劑催動他老邁的，心肌部分壞死的心臟搏動的痕跡。他笑容勉強：

“請原諒我先前問了一大堆問題，實在是事關重大，我不問清楚不放心。”

“如果只是這里的羅伊德人，我是不會花這么多時間的，就像您說的，這里是您的公司慣用募員點，我們都信任您。但羅伊德聯盟的其他人不信任您。”

李斌心頭一個激靈，原本有些松散的上半身緩緩坐直了。

老沙文的沙啞的聲音在暗室回蕩，仿佛什么3A大作開頭時娓娓道來的衰老旁白：

“羅伊德聯盟瀕臨崩潰了，李斌先生。不怕您說我臉厚，我和其他聚居區的長老們，擔負著為羅伊德聯盟尋找新家園的任務。但目前看來，遠離核心星區的寰宇聯合，恐怕是最好的選擇。”

歪日哦，被打斷脊椎挖走雙腎的鬣犬礦業沒死，羅伊德聯盟要死了？什么情況！？

李斌揉了揉臉：“請細說。”

“是地獄軍團。”老沙文言簡意賅，“地獄軍團逼迫我們母星所在的阿特卡（Atka）星系里的海盜臣服，將自己的入侵艦隊分散混入冷巖（Cold  Rock）星的海盜艦隊中，突襲了我們的母星。”

老沙文經歷了太多，又太衰老，盡管悲傷，他依舊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其他長老和護衛們可做不到這般棱鏡，紛紛掩面低聲啜泣。

一名護衛流著淚半跪在李斌面前，手里捧著終端，放出阿特卡星系的投影，其中一顆標黃的火山行星，在投影中被冒起無數碎屑狀的閃光，用于表示該星球正處于戰爭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