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禮部郎中回了京城，郝凡五郝大知縣回了縣衙，陸十二也總算是過了幾天消停日子。

    但是有個很著名的墮落文人曾經說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多半就會出意外——還沒等陸十二把小學生級別的加減乘除整理完，郝凡五就再一次風風火火的跑來了陸家莊。

    郝大知縣咕咚咕咚灌下一碗涼白開，隨手抹了一把絡腮胡子后笑著說道：“好消息，陛下他老人家準備咱們去山西那邊兒接一些百姓過來，全都安置在咱們寧陽縣。”

    陸十二微微一怔，問道：“接？”

    郝凡五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就是接，陛下提前派人去了山西那邊兒的洪桐縣做準備，咱們只需要把人接應回來就行。”

    陸十二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兒。

    如果是朱重八安排人手去山西那邊招募愿意遷移到山東的百姓，這事兒的性質就是在大明朝廷組織下的遷移活動，如果是寧陽縣安排人手去山西那邊招募愿意遷移的百姓，這事兒的性質可就完全不同了——你為什么要組織百姓遷移？是不是想要造反？

    正所謂好做不好說，好說不好聽，有些事情是可以正大光明做的，有些事卻是連碰都不能碰。

    正當陸十二胡思亂想的時候，郝凡五又接著說道：“陛下已經知道咱們要開辦磚窯和學堂、紙坊的事兒，說是允許咱們在寧陽縣試一試，還特意派了兩個懂造紙的工匠來寧陽縣，要幫著咱們搞造紙的工坊。”

    陸十二有些意外，隨即又連聲問道：“工匠呢？工匠什么時候能到？”

    郝凡五微微搖頭，說道：“消息是快馬傳遞過來的，工匠可沒這么快的速度，估計還要等好一陣子。正好，你之前不是說想去山西接應百姓來咱們寧陽縣么？本官這次就讓你和吳班頭他們去一趟。”

    接應百姓遷徙可是個麻煩事兒——準備接收百姓的寧陽縣要做好接收準備，遷出百姓的洪桐縣要做好遷移準備，負責接人的在路上需要拿著寧陽縣官府出具的證明才能住宿、吃飯，等到了洪桐縣還需要跟洪桐縣那邊的官老爺們交接，返回的路上要看顧好遷移過來的百姓，返回之后還要分地方安置，后續還要面臨分配房子、土地外加記錄戶籍等一大堆的事兒，總之就是麻煩他媽給麻煩開門，麻煩到家。

    但是陸十二并不嫌麻煩。

    那個誰不是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想要跟朱重八掰一掰手腕，首先得了解朱重八到底是個什么樣兒的人，這種了解不是看幾本網絡小說或者史書就行的，但是跟朱重八正面接觸的機會卻又不太好找，畢竟正面接觸的前提是有官身才行，而老朱家的官又是出了名的不好當，無論是通過科舉當官還是被郝凡五以“鄉野遺賢”的名義舉薦，都意味著要給朱重八打工。

    既然不想給朱重八打工，那么陸十二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到處走走看看，觀察朱重八的施政思想，從側面去了解朱重八的為人。

    心中打定主意，陸十二便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學生就準備準備，回頭跟吳班頭他們一起走一趟。”

    郝凡五嗯了一聲，先是把怎么去山西、怎么跟洪桐縣交接、怎么帶百姓返回寧陽縣的流程說了一遍，接著從懷里掏出一疊紙塞到陸十二手中，說道：“沿途需要的公文，跟洪桐縣交接需要的公文，給洪桐縣知縣的文書，這些都在這里了，等你出發之前，記得來縣衙里支用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