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火熱的知青歲月
柴火在土灶里噼啪作響,林喬把最后一件棉襖塞進藤條箱,箱蓋上貼著的"滬"字標簽已經斑駁。這是她來到樺樹屯的第三個月,窗欞上結著厚厚的冰花,像幅天然的剪紙。
"林喬!上工了!"王春燕的大嗓門撞開木門,裹著雪粒的冷風撲進來。這個東北姑娘總把兩根麻花辮甩得虎虎生風,紅撲撲的臉蛋像凍透的蘋果。
場院上堆著金燦燦的玉米垛,老支書敲響掛在歪脖子榆樹上的鐵犁片。林喬學著旁人的樣子把粗布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三圈,露在外面的睫毛瞬間凝了層白霜。她彎腰去抓釘耙時,后腰突然傳來一陣鈍痛——昨天挑糞扭到的地方還沒好利索。
"丫頭,使巧勁兒。"趙大娘往她手里塞了個烤土豆,老人皸裂的手掌紋路里嵌著洗不凈的泥土,"學學春燕,腰桿子跟著胳膊走。"熱乎乎的土豆燙著掌心,林喬看見春燕正掄圓了胳膊揚谷,碎金似的谷粒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在她發梢成了流動的星星。
當太陽緩緩升起,爬上了白樺樹的樹梢,場院東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周衛東正扶著脫粒機,這臺機器卻突然卡住了,無法繼續運轉。
周衛東是個上海知青,平時總喜歡在炕頭寫詩,但此刻他的鼻梁上的眼鏡片卻被一層水霧蒙住了,看起來有些狼狽。
“讓我看看。”林喬快步走過來,蹲下身查看情況。她的手剛一碰到柴油機的鐵皮外殼,就被冰冷的金屬粘住了。
林喬并沒有在意這一點,她集中精力,將自己在現代見過的農機結構在腦海中迅速浮現。她的手指摸索著,終于找到了卡死的齒輪。
“要拿熱水澆軸承。”林喬果斷地說道。
男知青們抬來冒著熱氣的木桶,蒸汽騰起時,林喬的指尖在機械縫隙里靈巧翻動。當脫粒機重新轟鳴起來,她直起腰,發現棉襖后背已經被汗浸透,冷風一吹涼颼颼地貼著脊梁。
"可以啊林大夫!"春燕用手肘撞她,戲謔的稱呼引得眾人哄笑。林喬望著恢復運轉的機器,金黃的玉米粒像瀑布般傾瀉而下。不知誰起了個頭,勞動號子忽然響徹場院,三十七個年輕人的聲音撞在遠處的山坳上,驚起一群覓食的麻雀。
暮色四合時,老支書拎著馬燈來記工分。林喬數著掌心的血泡,聽見春燕在和周衛東爭論普希金的詩。灶房飄來酸菜燉粉條的香氣,混著柴火味的晚風掠過她汗濕的鬢角。遠處的白樺林沙沙作響,樹影在月光下婆娑如舞。
第一場雪落下來時,拖拉機站送來了生銹的播種機。老支書蹲在倉庫門口抽旱煙,煙鍋子里的火光在暮色里明明滅滅:"林丫頭,公社說你會擺弄這些鐵疙瘩。"
林喬哈著白氣搓手,柴油發動機的銘牌上結著冰碴。這是臺老式東方紅-28,履帶縫隙里還卡著去年的豆秸。她忽然想起快穿局培訓手冊里的提示:不要輕易改變歷史進程。可當目光掃過墻角那摞磨禿了的木犁,喉頭還是泛起澀意。
"“需要煤油。”她輕聲說道,然后轉身準備去取。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撞在了自己身上。她驚訝地回頭一看,原來是周衛東捧著一個工具箱正站在她身后。
周衛東是個男知青,他總是喜歡把鋼筆別在中山裝的口袋里,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然而此刻,他的工作服上卻沾滿了油污,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他遞扳手的動作卻格外熟練,仿佛這已經是他做過無數次的事情。
倉庫頂棚漏下的月光里,兩個影子在鋼鐵骨架間起伏。林喬教周衛東辨認傳動軸上的俄文字母,他的鏡片在油燈下泛著暖黃的光暈。"這里要留兩毫米間隙。"她用粉筆在齒輪上畫線,指尖殘留的機油蹭到了對方筆記本的扉頁。
冬至前夜,屯子里飄起粘豆包的甜香。林喬裹著軍大衣去井臺打水,冰面上倒映的銀河碎成千萬片銀鱗。白樺林深處傳來窸窣響動,她握緊轆轤把,卻見周衛東舉著自制捕雀籠從樹后轉出來,籠里撲棱的麻雀撞落枝頭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