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風雨人生
岳師父深思熟慮之后,喝下一杯酒,沉默了好大會兒。和張大人對了個眼神,又看了看李捕頭。李捕頭回應了一下岳師父,清了清嗓子,慢聲細語的說道:“岳師父也是惜緣之人,很看重情義的,張大人誠心誠意邀請您,就莫要再推辭了……”
“是吧,岳師父看在往日我們相處愉悅的份上,請不要再推辭了,這次克儉一同前往。可千萬不要涼了大家的心啊……”張大人一語擊中,讓岳師父可以順著他的話,三推三讓,在這種回旋中欣然接受。“那……那……那好吧……我恭敬不如從命,跟隨張大人進京效力。”岳師父收起了道骨仙風,目光堅毅的看著裝酒的壇子,這酒壇子今天格外好看,有耀眼的光。
李捕頭的酒杯有些許朦朧的光,晃得眼有點暈,不知道是酒上頭的緣故,還是心里有事兒。花三在哪兒?是不是安全了,千萬別在此處逗留了,若是讓張大人發現了,自己和岳師父是很尷尬的。花三,慌不擇路,一路風塵,有得急。沒有坐騎,只憑腳力。月下獨行客,也不知道往哪走,就是一味的往北邊走。
寬大的路,在花三眼里顯得特別的狹窄,渴了喝口水,餓了就吃點干饃。實在是累了,靠在路邊的老樹下,小憩一會兒,怕耽擱行程。以前南下北上的伙計,都不知道在哪里。心里就留下了一個名字,王繼恩,在東京汴梁。其他的信息,都不曉得。想著先到東京再說吧,問題是東京也很遠,對于一個風雨飄搖的行路人,路在何方?路在腳下,用心去度量,用每一步去丈量吧。東京,我來了,這里注定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斗爭,自己也將成為一個重要的角色。
王繼恩,在夾縫里生存下來了。林總管對王繼恩也越來越喜歡,小伙子機靈,心眼活,接人待物,彬彬有禮。不論是顯赫的達官貴人,還是資歷平平的一般小人物,都是從容面對,不卑不亢。守著自己的本位,不媚不唯上。
一個人的清醒,如同一塊普通的石頭,鑲嵌在土里就是泥巴坨一塊。直到石頭的時候,是在脫離了泥土,在水底靜靜的思考,水很清澈,石頭的本來面目也更加清醒。
在水落石出的一瞬間,石頭才更有靈性。這種靈性不是天生的,是長期的靜默,等待,思考。是韜光養晦,潛龍在淵,冬藏蟄伏。深沉,靜中生定,禪意人生。
王繼恩,在黑夜里也忍耐了多少個孤寂,花三也是他孤獨夢里的一個過客。把黑夜點燃了,釋放了煙花,夜幕上了色彩,又隨之寧靜下來了。閑適久了,心就荒懶了,重要的人,只要在心上,就永遠忘不了。花三,也是自己的好兄弟,你現在好嗎?你在哪里啊?
人都在路上,在孤獨終老的路上,漸行漸遠。總以為目的地才是風景最好的地方,真的到了目的地,不過是荒涼之地。最好的風景在路上,由于走的快,無暇顧及路上的景致。
花三的路,痛苦因子如蒲公英的花絮,早已飄到東流的河水里,水里還漂浮著過去的記憶。快樂不會因為受過的罪,吃過的苦而增加或減少,而是緩慢的滴到你的幸運盤子里。
風吹起了冰涼的口哨,云借走了夢的一幀一幀畫面,真實和虛幻,哪個更重要?虛幻中有了現實的痕跡,更深刻更有長遠的記憶。現實是被現實打敗的,而且敗的一塌糊涂,一無是處。
或許是花三的迫切,震顫了王繼恩的心靈最敏感的地方。一個又一個的噴嚏不斷,是花三的呼喚,是花三強烈的如風鈴般的傳到遙遠而又熟悉的地方,叫醒了那個人。
一年有四個季節,春夏秋冬。而有的人,只有一個季節,冬天。冬季的風,格外的冷,有冷徹心靈的感覺,有和黑夜異曲同工的感應。這樣的人,體會到了世俗的眼光看不到的靈動和真實。無疑,花三,王繼恩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