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鑒于當下的國際環境，華夏要買的東西既不能太過跨越阿美莉卡那邊劃出來的禁區，需要尋找的賣家又得是對阿美莉卡本國的決策有著較強影響力的那種才行。”

    “而將這些條件一一對應后，符合條件的對象并不多，但阿美莉卡那邊的大型石油公司和化工企業卻絕對位列其中……機會送上門來，蔡司那邊自然不可能不動心。”

    說到這里，穆思遠看了看靜靜坐在沙發上傾聽的自家女兒，輕輕嘆了口氣：“可機會雖然溜達到了家門口，蔡司那邊卻是面臨著幾個無法回避的難題。”

    “第一，石油與工業化學部雖然擁有對石油系統的部分監管權，但卻不能直接干涉我們的經營管理……我前面說了，總公司那邊因為歷史原因，就算要引進國外的技術和設備，那也是偏向于島國那邊的。”

    “事實上，在過去的三年時間里，陸陸續續地上馬了好幾個合資性質的大型化工項目，但八成以上都是中日合資，惟有一個位于寧波的大型化工廠是中美合資，引入了阿美莉卡那邊的技術和設備……這還是以改組實驗的名義努力爭取到的，其中的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種阻力源于慣性，卻也源于未來話語權的爭奪……石油化工是一個高精尖的技術行業，行業技術標準的變更，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相關設備和工藝的傾向性和依賴性，而蔡司他們在這一塊擁有著天然的優勢，一旦因為行業技術標準的大范圍變更，以及國外技術的專利授權問題，使得各地油田和總公司麾下的相關科研單位和設備生產單位失去了適配性和競爭力，那么結局可想而知（類比一下黑馬嘍的技能樹選擇）”

    “畢竟誰都有自己的想法，石油部雖然改組了，但又不是取消了，即便各個油田由于地理分布的問題和采取了石油管理局模式的緣故，當下很有些一盤散沙的意思，但依然有個總公司掛在上面，無論如何也不會希望看到其它部門對自己指手畫腳的。”

    “第二，便是我剛才說的，外匯問題。”

    “事實上，隨著這兩年國際環境的劇烈變化，華夏的外匯，尤其是美元外匯越來越緊缺，即便是從去年開始起，阿美莉卡對華的投資協議額度迅速增加，這一情況卻也沒有得到多大的好轉……畢竟那是協議額度，而不是實際投資額度，況且有著投資協議的專款專用條款，想要騰挪出足夠的美元外匯，并不容易。”

    “沒有足夠的美元外匯使用額度，蔡司他們就算再有想法，那也是白搭；畢竟組織上的一號文件提到的從來都是農業，就算有了外匯，最先考慮的也是種子、化肥、農藥、機械、水利等與農業相關的技術和設備引進。”

    “所以，這第二點，才是蔡司這次專門找上小默的原因……唯一有些出乎我預料的，是蔡司今天竟然沒有讓雅兒跟我們一起過去，不過現在想來，卻也是他的慣性思維作祟罷了！”

    楊默微微皺眉，一旁的穆大小姐卻是吸了一口氣：“我？爸，你的意思是……？”

    穆思遠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猜的那樣。”

    “這種事情本就是一個博弈的過程，彼增而己減，雅兒這一年多以來通過品牌出海計劃賺到了不少的日元外匯，中日經濟會那邊更是發展出來了上百家島國會員企業，兩邊的業務總額一加，可以創造的日元外匯是一個非常不小的數字，而如果雅兒和小默你們肯居中協調的話，不管是等價交換或是以商譽作保，短期內可以集中的日元外匯就更多了！”

    “要知道，這些日元外匯雖然給你們預留了20%左右的使用額度，剩下的通過各地的會管局，由組織上統一安排和分配……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你們創收的這部分日元外匯，如果總公司那邊提交申請的話，同樣有著相當一部分比例額度的優先使用權，而且組織上一般不會拒絕；畢竟各部的運行你可以將其視為一種不完全的責任承包制，而這些日元本來就是我們石油系統創收的外匯嘛，！”

    “組織上同樣也會算賬，賬戶上躺著的那么多的日元外匯不用，卻非要去動用那本來就緊巴巴的美元外匯，那不是傻了么……畢竟島國的化工設備和技術相較于國內而言，目前還是比較領先的，而島國與歐美之間在這一塊的真實技術差距，也沒有一些人說的那么明顯。”

    “所以，光這一塊，蔡司那邊就落盡了下風，他們那邊雖然職權范圍既廣且大，但在創收，尤其是外匯創收這個角度跟我們相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沒有足夠的外匯做支撐，憑什么在引進國外設備和技術這種事情上跟總公司那邊爭？”

    穆麗雅帶著濃濃的疑惑：“爸，蔡司他們該不會想要干涉我們的自主品牌出海計劃，從根上減少我們這邊的外匯額度吧……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組織上會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