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別苑里的花謝了又開,我坐在樹下數螞蟻,一襲華裙落到我身邊。

「聽說你從前也是個閨閣大小姐,怎的如此自甘墮落。」

她的聲音高高在上,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我抬頭看她金枝玉葉的模樣,問了一句：「夫人知道泥巴是什么味道嗎」

楊欣欣黛眉微蹙,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你不會知道的,你大概連餓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我站起身來拍拍手掌上的灰塵,路過她時又說了一句：「夫人放心留我性命,我至死都踏不出這方天地的。」

我想回到屬于我的牢籠去,楊欣欣卻叫住了我。

「初十那日是侯爺生辰,到時候三皇子會來,聽說他最喜劍舞。」

話罷她拂袖,往地上扔了一柄劍。

「你好自為之。」

她纖細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好像這地方多留一秒都會臟了她的鞋面。

我站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直等到殘陽刺眼,我才撿起地上的劍。

其實我早已不記得從前那些把式,在院子里囫圇舞了半天,連丫鬟都看不下去。

又是一雙大手由后輕輕握住我,我心頭一震,只聽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跟你說過了,用力在腕,要穩。」

李賀云沉浸在多年前的情愫中,好像他還是當年那個少年。

我也順勢靠在他懷里。

「我總學不會,你可要多費心教我。」

他笑了,然而話鋒一轉卻又變得凌厲：「夫人的劍,為何會在你這里。」

我嚶嚶作態擠出兩滴淚來,模樣實在楚楚可憐。

「我日日在這院子里著實悶得慌,讓丫鬟們替我求來的。」

「夫人是個胸懷寬廣的,她大度不與我計較,否則這劍,早就插在這了......」我拉著他的手撫上自己胸口,他受我挑逗順勢將我攔腰抱起。

我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又快又烈。

「你放心,待事成之后,我便抬你做側室。」

「到時再無任何人可以威脅你。」

李賀云語氣堅定,莫非是認為自己給了我多大恩惠嗎。

我心中冷笑,但手仍是勾上了他的脖子,朝他臉頰一啄。

「謝過將軍,姜安如今已經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