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福壽樓的十二盞血燈籠同時熄滅，黑暗如粘稠的墨汁灌入大堂。陸明右手堪界尺橫斬，赤紅火線劈開黑暗的剎那，左手羅盤突然\"咔\"地一聲輕響。

    \"磁針倒懸，地脈移位了。\"他舌尖抵住齒關低喝，喉間泛起鐵銹味。

    青銅磁針竟垂直豎起，針尾直指柜臺下方——

    一個泛著青光的陶甕正在陰影中滲出黑血，甕身浮現的桂花紋路與蒸籠模子完全一致，只是所有枝干都呈逆生長姿態。

    白硯舟的短刀在虛空中連點七處，刀尖每落一次，便有一枚銅錢從九曜算籌中激射而出。銅錢表面的\"乾隆通寶\"四字正在剝落，露出底層刻著的九曜星紋——“北斗鎖煞陣——起！\"他袖口翻飛間，銅錢上的\"乾隆通寶\"四字突然滲出黑血，在地面腐蝕出的卦象里，隱約浮現兩道糾纏的脊椎骨陰影，骨節處釘著的半截青銅算籌正隨著卦象轉動發出\"吱呀\"聲。

    \"小心門框！\"白硯舟突然暴喝。

    陸明收勢不及，左手撐過的門楣\"咔嚓\"裂開——數十顆人牙如冰雹砸落。每顆牙根連著的紅線像活物般纏上陸明手腕，他猛地繃緊肌肉，卻感覺紅線竟在同步自己的脈搏跳動....那些線上串著的銅錢，年號全是\"辛丑\"。

    \"乾坤筆！\"白硯舟刀鋒回轉。陸明幾乎同時咬破舌尖，\"嗤\"地噴出血霧。朱砂混合著精血橫掃，紅線斷開的瞬間，斷口處濺出的不是血，而是蜜漿般的桂髓——與藍衣少女眼角滲出的液體完全相同。

    柜臺后的老婦突然撕開衣襟。她胸口的人皮如沸水般翻滾，皮下凸起游走的包塊里，能清晰看見兩具脊椎在相互絞纏。脊椎骨第七節處，赫然嵌著一粒青銅砂——\"周氏養桂三百年...\"她的聲音忽男忽女，脖頸皮膚突然裂開，露出里面層層疊疊的銅錢，每枚錢孔都穿出一根帶血的人發，發梢系著微縮的桂花糕——

    陸明與白硯舟背靠背站定。九曜算籌突然瘋狂旋轉，銅錢年號從乾隆一路倒流至崇禎，最后定格在\"光緒二十七年\"時——

    \"砰！\"所有銅錢同時炸裂。飛濺的銅屑中，白硯舟的短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刀身浮現的算紋與陶甕中三節指骨的斷口完全吻合——仿佛是從同一根算籌上截斷的。

    \"是師祖的算骨...\"他瞳孔驟縮，與陸明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老婦手臂格擋的瞬間，皮膚\"刺啦\"裂開。露出的不是骨頭，而是纏滿人發的桂花枝——枝條間七枚銅錢上赫然刻著殘缺的九曜算紋！

    \"坎離易位！\"陸明突然將羅盤傾斜四十五度。\"地脈傾覆\"磁針劇烈震顫，盤面\"離\"位滲出的黑血竟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一道血色爻象。那分明是蒸籠模子上被掩蓋的逆卦。

    白硯舟的刀鋒已至。當刀尖刺入老婦后背時，整張人皮如蛇蛻般剝落，人皮內側密密麻麻刺著數百個\"辛丑\"年號，眉心的破口處，殘留著幾點青銅碎屑。白硯舟指尖輕觸，碎屑竟滲入皮膚——與他腕間的星疤發出共鳴。那些星疤此刻正組成完整的北斗圖案，勺柄指向陶甕。

    人皮剝落后露出底下數百根蠕動糾纏的桂花枝——每根枝條都穿著銅錢，錢孔中滲出的黑血在地上匯成八卦圖案，但所有卦象都是反的，如同鏡中倒影。

    \"兌位有詐！\"陸明突然暴喝。他翻轉的羅盤底部，青銅鏡面映出供桌虛影——數十根正在融化的白蠟燭里，每根燭芯都裹著半截指骨，骨節上刻著與白硯舟短刀相同的星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