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方立輝身量差不多，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的眼角眉梢，被光影打得愈發(fā)棱角分明。

    最初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原來已經(jīng)長得這么大了，大到他可以放心地把方家交給他了。

    見方立人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方立輝只覺得胸中那把火燒得越來越旺，他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你笑什么？”

    方立人輕輕拍了拍方立輝拽著他衣領(lǐng)的手，笑得寵溺又無奈，“立輝，執(zhí)迷不悟的人，是你。”

    方立輝的手漸漸松了，他后退一步站定，聲線低沉，“在商言商，堂兄你若是還不了這筆錢，我不會放你離開方家。”

    “我說過，如數(shù)奉還。”方立人清風(fēng)朗月般的模樣讓人心安，方立輝仍不依不撓地追問道：“什么時(shí)候？”

    方立人略一沉默，緩緩開口道：“還清之前，我不會離開。”

    “好，堂兄的話我記著了。”方立輝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今日天色已晚，就不打擾諸位了，我先行告辭。”

    他轉(zhuǎn)身離開，卻只覺得渾身發(fā)冷腳步虛浮，被亭外的臺階絆了一下，險(xiǎn)些摔在了地上。

    方紫嵐有些擔(dān)心，想要追上去看一看，誰知還未邁出腳步就聽到方立人的嘆息，“由他去吧。”

    她看了看黑夜中那道莽莽撞撞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悵然若失的方立人，不由地輕笑出聲，“二位方公子真是別扭的人。一個明知留不住還要強(qiáng)求，另一個偏偏要走卻于心不忍，這筆帳想來是算不清了。”

    “方大人此言差矣。”方立人理了理衣領(lǐng)的褶皺，抬眸看向方紫嵐，“我既已下定決心，就絕不會于心不忍。”

    “是嗎？”方紫嵐隨手拿過桌上的紙，上面一筆筆賬目寫得清楚無比，“這么多錢，方公子要從哪里出？”

    “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方立人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她卻仍只是笑，“方公子憑什么以為，我會替你出這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