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睹物思人
根據專案組的調查,在馮雨嶺到達遠方鎮后,有兩伙人同時跟了過來。其中,A國國際情報局的約書亞想僅憑一張照片,誘騙馮雨嶺提供情報,再以此威脅策反他。另一伙人則是在餐廳窗外偷聽到了馮雨嶺的日程安排,跟著姜夏的車來到公寓停車場,在那里避開監控,匍匐到車下,將干擾器吸在了車上。或許他們有多套并行計劃,也想在其他地點制造意外,只不過這兩天圍著馮雨嶺的人太多了,沒有機會下手,最后是在大橋前電子干擾馮雨嶺所駕駛的車輛,遙控“劫持”車輛墜落山谷。而約書亞的出現完全不在他們意料當中,偶然使何萍、姜夏躲過一劫。所以,對車子動手腳的這伙人肯定不是約書亞一伙的,但他們到底是誰?為什么選擇馮雨嶺?馮雨嶺在A國遭遇了什么事情?約書亞腦透中的阿佛洛狄忒號那伙人、藍火公司的暗樁到底與此事有何關系?他在調查的藍火“園丁計劃”是什么?又與馮雨嶺有什么關系?他們還想干什么?潛伏在我國的吉他又是誰?……一連串的問題讓郝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有時甚至感覺有些不寒而栗,他讓梁艷把相關信息都錄入AI案情分析系統,也沒有找到足夠的頭緒。
就在此時,郝斌接到了唐漢興的專線電話,他聽得出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局促,而且帶著哭腔,但沒繞任何圈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收到了師兄出事前設定時間發給我的絕筆郵件,但他要求對家人和公眾保密,你是否能以人格和職位承諾?如果你承諾保密,我就發給你,如果不能保密的話,我會尊重師兄的遺愿,現在就將其刪除,無論你說我這是在犯多大錯誤!”
郝斌知道唐漢興那脾氣,也知道馮雨嶺留此郵件又提出這個條件必然有其理由,也很爽快地說道:“只要對此保密不影響國家和民眾的安全,我承諾!”
唐漢興想了想,把郵件轉給了郝斌。
郝斌看到郵件后,與約書亞的腦透信息進行了對比,二者完全相互映證,而且以他對馮雨嶺的了解,既然是預定時間發送的絕筆郵件,既然愿意寫出這一切,就是想向國家報告實情,為自己討回公道或者報仇,這種情況下,這個人不會在說謊或者隱瞞。
至此,郝斌基本完善了本次案情的拼圖,現場偵查告一段落,但隨之而來的不是成就感,而是后悔和愧疚,這感覺如同大山壓住了他的胸口,使他握成拳頭捶打桌子的手都開始有些顫抖。他認為馮雨嶺的這個情況,只要回國后主動匯報根本不構成犯罪,遇到有人發送惡意視頻,自己也能幫他有效應對。他怪自己:為什么沒有事先充分估計問題的復雜性和危險性?為什么事先沒有給馮雨嶺充分的提示和相關培訓?
……
離開遠方鎮之前,郝斌和梁艷把從馮雨嶺身上找到的遺物——珠寶盒交給了何萍,里面有一件珠寶和一張小卡片,卡片上馮雨嶺的親筆字跡因被血水與河水浸濕而變得模糊,但依稀可見:
“祝親愛的太太新春快樂!
這些年虧欠你太多,希望你能原諒我!
以后每個節日你都會收到禮物,直到……”
看到這里,何萍再也控制不住了,放聲痛哭。梁艷把她攙扶到椅子上坐下,遞上紙巾。郝斌也知道此時如何安慰她都是無濟于事,聽著何萍撕心裂肺的哭聲,郝斌愧疚地低下頭,他的心也破碎了,一個聲音伴隨著這哭聲不斷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不值啊,馮教授!
失職啊,郝斌!
……
在遠方鎮的現場調查告一段落,但是這個案子顯然不是單一組織針對單一個人的案子,仍有許多的關鍵問題沒有搞清,現在還是一攤渾水,郝斌憑直覺感到威脅正在迫近唐漢興,他決定親自再次腦透并審訊約書亞。
此時的約書亞已經被拘留,腦透揭示了約書亞多次來C國與誰見面又干了些什么,國安局的偵查員據此反向調查,很快就取得了約書亞在C國境內從事間諜活動的證據,同時挖出來一些A國間諜的信息。還不了解腦透技術的約書亞,在來C國前曾反復思考過自己的“無中生有”之計,認為相當聰明完美的,即使詐不出用于策反馮雨嶺的信息,甚至萬一被舉報,C國的安全部門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拘禁自己,萬萬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送上門來,成了異國的階下囚。通常遭到降維打擊的人是想不明白一切為什么會這樣發生的。
經過再次準備充分的腦透和審訊,郝斌確認在A國情報局中,代號“吉他”的間諜是針對唐漢興而來的,而且A國在國外的情報系統的聯絡方式已經從人與人聯系,變為都直接跟總部的AI系統聯系,這樣即使有人落網,他也只知道代號,不至于直接殃及其他諜報人員。雖然約書亞不知道有腦透的存在,但從A國情報系統內部組織“深度心理測試”這件事來看,他們已經先于我們開始秘密腦透篩查來,且時間與前一階段國際情報界震蕩正好吻合。從現在可知的三股勢力來看,A國情報局的目的不是暗殺馮雨嶺,阿佛洛狄忒號上那幫人的目的也不是暗殺,否則馮雨嶺是回不到C國的,那么排除之后,就很可能是藍火公司干的。如果是藍火干的,那么破壞軍工項目的意圖或許遠大于針對大腦AI項目。
“可是馮雨嶺并未真正參與軍工項目,他們為什么要這么著急并且處心積慮地暗殺他呢?”郝斌一邊想著,一邊撥通了何立功的內部電話,他已經在當天就知道馮雨嶺遇難的消息。郝斌將大致的案情和自己的初步判斷告訴給了何立功,他完全沒有提及馮雨嶺的絕筆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