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海里的青銅燈焰突然變成慘綠色。

    黑衣青年指尖的血線纏繞住離火燈盞，我左臂少陽經頓時傳來灼燒般的刺痛。視網膜上天機系統的警告框被扭曲成梵文密咒，那些字符像蜈蚣般鉆進太陽穴。

    "這是三年前你在終南山古墓看到的《黃泉引渡圖》。"鏡像體輕彈燈芯，青色火焰中浮現出我盜墓時誤觸機關的場景。記憶中的尸毒突然在現實重現，防化服下的皮膚開始潰爛。

    沈青蟬的劍鳴穿透數據洪流。她發間的冰魄玉簪炸成齏粉，三千青絲化作銀白色劍氣，在賽博空間劈開一道真空裂隙。齊墨的機械義肢抓住這道裂隙邊緣，人造肌肉纖維崩裂時濺出淡藍色靈液。

    "陸九溟！用陸家血脈共鳴十二金人！"她的聲音帶著千年未有的焦急。我這才發現墜落的克隆體殘骸正在重組，兩百個我的面部肌肉同步抽搐，形成某種詭異的歸墟獻祭陣。

    鏡像體突然握住我的手腕，蝕心蠱紋章亮起妖異的紫光。意識海瞬間被拉入記憶回廊，我們站在冰封的蜀山劍閣前，屋檐下垂掛著凝結千年的血珠。

    "好好看看你尊敬的沈組長。"他吹開冰霜，露出閣內被九道鎖鏈貫穿的白衣女子。那女子眉心有與沈青蟬一模一樣的劍痕，懷中抱著的卻是半截染血的天機系統核心。

    現實中的疼痛突然消失。我看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結出往生會法印，沈青蟬斬來的劍氣在觸及皮膚時化作數據流消散。天機系統發出尖銳的警報聲，視網膜上滾過亂碼組成的詩句：【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

    "這是...白居易的《贈張道士》？"我猛然想起老朝奉說過，陸家初代家主曾與詩魔共修過因果律。舌尖咬破的鮮血在虛空畫出血色符箓，那些亂碼突然重組為鎮魂歌訣。

    鏡像體臉色驟變。他腳下的冰層裂開，露出下方沸騰的二進制巖漿。機械修士的殘魂從巖漿里伸出手臂，抓住他的衣擺往下拖拽。

    "你以為這些電子幽靈能困住我？"黑衣青年冷笑，袖中飛出十二枚血色玉簡。每枚玉簡都刻著不同朝代的文字，在數據空間展開成歷史長卷。

    我突然頭痛欲裂。玉簡中記載的正是陸家二十四代傳人的生平，那些被族譜刻意抹去的記載此刻纖毫畢現——嘉靖年間第七代家主用十萬生魂煉制往生幡，民國時十五代家主為求長生與日軍合作...

    "不...這不可能！"我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青銅燈陣卻開始劇烈搖晃。鏡像體趁機握住天樞燈盞，現實中的我突然奪過齊墨的誅仙劍陣控制器。

    沈青蟬的劍鋒在距離我咽喉三寸處硬生生停住。她瞳孔中映出我脖頸處蔓延的暗金紋路，那些紋路正順著誅仙劍陣的靈力回路逆向侵蝕。

    "快斬！"齊墨突然自斷左臂，機械義肢在空中爆成金屬風暴，"他在篡改靈網底層協議！"

    霜華劍終于刺入我的肩胛。極寒劍氣卻觸發天機系統的防御機制，十二尊青銅人像虛影在數據洪流中浮現，每尊人像都握著一把刻滿現代代碼的秦弩。

    鏡像體在意識海里發出狂笑："終于等到這一刻！"他扯開衣襟，心口處浮現歸墟之門烙印。克隆體殘骸組成的獻祭陣突然收縮，化作血箭射向青銅人像手中的量子羅盤。

    整個賽博詭境開始坍縮。我看到無數時間線的自己在數據漩渦中湮滅，每個湮滅的瞬間都有一縷金光匯入天機系統。沈青蟬的劍靈本體突然綻放出烈日般的光輝，她眉心的劍痕裂開，飛出半塊刻著甲骨文的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