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這世上本來沒有女學一說,學堂都是為男子開設的,只是謝家女兒須得像男子一樣讀書習字,所以謝家索性辦了個女學,專為謝氏族人開放,沒想到后來女學的名聲越傳越廣,不少世家貴女乃至皇家女子都想方設法地托關系前來聽課,謝家干脆就專門修了個女學,和皇家各出一半銀錢,讓這些貴女有個能念書的地方。
女學的山長歷來由謝家宗婦擔任,如今女學的山長自然是長公主,謝鈺既然答應要送沈椿去上學,必然不會食言,忙完手頭的事兒便去同長公主商議此事兒了。
長公主一聽就皺眉:“不是說尋個合適的機會和她和離嗎?怎么又要送她去念書?”
謝鈺一手搭在案幾,手指輕點兩下:“我從未答應過母親和她和離。”
長公主頗為不悅:“我之前著意打聽過,她在家的時候,經常頂撞長輩,忤逆繼母,便是沖這兩條,我只讓你同她和離,沒有出具休書,已經算給她留下顏面了,你...”
謝鈺淡道:“看人不能只聽傳言,母親當知道這個道理。”
長公主一挑眉:“我當然知道,可若只是一個兩個人說她不好,我還不會當回事,但她分明和承恩伯府上下都處不來,這難道全都是別人的錯處嗎?”
“母親,”謝鈺嗓音略沉:“我曾審理過一個案子,四少年坑殺活埋了同窗,其實在殺人之前,他們便處處欺凌侮辱那少年,步步試探步步緊逼,動輒打罵不休,這并不是因為那少年有什么過失,而是因為他家中困窘,無人可以依仗,也無人為他出頭,難道母親覺著這少年被害,是他的緣故嗎?”
所謂柿子撿軟的捏,有時候一個人被集體霸凌,并非因為他有什么過失,只是因為欺辱他的代價最低。
長公主微微語塞,撇過臉:“你們大婚不過五六日,你就這般信她?”
謝鈺卻輕輕搖頭:“我愿意給她個機會。”
既然沈椿有意彌好,他也該試著慢慢信任她。
長公主心下仍是不滿,但她雖貴為公主,總也拗不過大權漸握的兒子,只得應下。
只是謝鈺走了之后,長公主難免生氣,從小腹到后腰都是酸痛難忍,女官忙取來暖袋幫她捂上,嘆道:“您這氣性實在也太大了,該跟三郎好好說說的,可萬不能這么動氣。”
十來年前,長公主小產過一次,自此便落下病根兒了,每逢癸水將至便腹痛異常,最嚴重的時候還疼暈過去,請太醫調理多年也不見好轉。
長公主神色倦怠,面上卻仍剛硬:“我大半輩子都過了,生了個兒子,難道還要看他臉色不成?”
她一直是這個脾氣,女官苦笑了下,也不好再勸。
長公主這人脾氣大規矩多,辦事兒卻一向分明,不光給沈椿辦理了入學,還特意派了兩個宮中的女官去教導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