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沈椿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長這么大對她好的人不多,有一個算一個,她總是恨不得加倍回報,所以她親手做了一盤薏仁糕,趁著課間給周師父送了過去。
剛走到教室門口周先生的書房門口,她居然長公主的聲音從屋里傳了出來:“...你性子未免太好了些,陳炳然那個老東西已經堂而皇之地把那娼婦生的野種弄進門,現在陳府是那野種主事,中饋是那娼婦在料理,就連府里的下人都換了一批,讓你手下連幾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你這當家夫人倒成了個擺設!”
她拍了拍桌,連連冷笑:“若是我,早便把那娼婦和野種打死了,大不了和離便是!他要是敢跟我發作,和離之前,我也得讓陳炳然那老賊身敗名裂!”
周先生略帶苦澀地聲音傳了出來:“我自比不得你公主之尊。”
她苦笑了下,說話仍是溫聲細語:“我生的元兒年前病逝,娘家周家也已經大不如前,連個為我說話的人也無,現在陳炳然膝下只有陳元軼這一個兒子,他自然要把人接回來繼承香火了。”
她嘆了聲:“陳元軼如今又得代王器重,我還有個八歲的女兒,老來得女,她就是我的心肝肉,現在撕破臉和離,靈姐兒以后連個倚仗的父兄都沒有,只怕她還要遭人非議。罷了,我現在只求我的靈姐兒能平平安安長大,我都將將五十的人了,什么委屈忍不得?”
聽她這般說,長公主半天沒吭聲——她的心情著實有些復雜,謝鈺近來在調查陳炳然那個老東西,有意從周氏這里尋找突破口,她和周氏是故友,方才那番話一半是幫兒子試探周氏態度,一半也是希望友人能及時迷途知返,和陳炳然那個狗東西劃清界限,沒想到周氏還有這樣的為難之處,難怪母子倆輪番上陣都沒能讓她動搖。
周氏四兩撥千斤避開她的話頭,長公主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聲音斷斷續續地透著門板傳過來,沈椿聽得一知半解,見里面半晌沒動靜,她才抬手敲了敲門:“周先生在嗎?”
等周先生揚聲讓她進去,她才看清楚和周先生聊天的女子居然是她的婆母長公主,長公主雖然不屑于刁難她,但一向也不怎么待見她,沈椿見到她就開始緊張。
長公主皺了皺眉:“你怎么過來了?”
沈椿緊張得呃了聲,才道:“昨天師父為了教我留堂了,我特地做了盤點心給她送過來。”
她想了想,補充道:“我瞧先生舌苔發白,臉色發困,應該是身體里濕氣大,夜里睡不好的緣故,所以我把薏仁打碎專門做了一盤糕點。”
長公主挑了挑眉:“怎么?你還會相面的本事?”
她不喜歡沈椿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這孩子不孝忤逆的名聲在外,在家的時候便屢屢對繼母兼姨母口出惡言,實在是個薄情寡恩之輩,如今瞧她特地做了盤糕點孝敬師長,長公主對她略微改觀了點。
沈椿老老實實地回答:“在鄉下住的時候,山上有個破道觀,里面有個瘋道人,這些都是他口述傳給我的,我跟著他學了幾天。”
不過那道人告訴她,輕易不要把這項本事示人,尤其不要在鄉野愚民跟前顯露,她之前最多也就是看看小孩發燒,瞧瞧村里的牛拉肚子,靠著這點手藝賺倆辛苦費。
俗話說醫道不分家,真正厲害的道醫,可從面色推斷出患者二十年前誤摔過一跤,這樣的醫術在前些年還被定為妖術,官府和民間大肆抓捕,逼的不少道醫自戕正名,或是歸隱山林辟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