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桐的眼皮突然顫動，右眼（翡翠色）緩緩睜開。瞳孔中沒有焦點，卻倒映著某種超越現實的光景。

    「系統重置完成...」她的聲音帶著輕微電子音，「觀察期...繼續...」

    陳飛與蘇沐青對視一眼，明白這不是完全的趙雨桐——她的部分意識永遠留在了網絡深處，與白晶系統融為一體。

    "代價是什么？"蘇沐青輕聲問。

    趙雨桐——或者說這個混合體——慢慢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微縮的全球投影：十二個白點依然存在，但全部處于休眠狀態；七大翡翠節點黯淡無光；而在南極深處，白色母艦靜靜沉睡著...

    「百年休戰...」她解釋，「人類必須...自主進化...否則...」

    投影切換成可怕的景象：二十二世紀的地球，白晶網絡全面激活，人類如傀儡般整齊劃一...

    "足夠了。"陳飛握住她冰冷的手，"百年時間足夠證明人類的價值。"

    趙雨桐的左眼（人類部分）突然流下一滴淚水："陳大哥...我好累..."

    這一刻，少女的本性短暫回歸。蘇沐青立即上前擁抱她，感受到瘦弱身軀中的顫抖。無論獲得了多么強大的力量，這個女孩終究只有十九歲...

    三個月后，昆明植物園新建的"人類-先驅者研究中心"正式啟用。趙雨桐作為特別顧問擁有獨立實驗室，她的混合狀態成為寶貴的研究樣本——在自愿前提下。

    "最新分析表明白晶能量處于深度休眠。"她向理事會匯報，銀黑與翡翠的脈絡在白大褂下若隱若現，"只要不主動激活節點..."

    陳飛站在觀察窗前，胸口的傷疤隱隱作痛。窗外是普通的城市景象，人們過著平凡生活，完全不知道腳下深處埋藏著什么。這種"無知"此刻顯得如此珍貴。

    "還有件事。"張偉調出加密文件，"新紀元礦業重組了，所有'W'標記的資料被神秘刪除。但我們在黑市發現了這個..."

    照片上是一塊拇指大小的白晶碎片，拍賣價高達八位數。更令人不安的是買家簽名——一個花體的"M"，與當年趙雪梅的筆跡一模一樣。

    "游戲還沒結束。"蘇沐青輕嘆，"只是換了玩家。"

    陳飛望向北方天空，那里有顆肉眼難見的白點——歐米伽的監視站，正靜靜俯視著地球。百年之約剛剛開始，而人類內部的暗流從未停止涌動...

    "走吧。"他拉起蘇沐青的手，"今天店鋪重新開張，王伯說要帶新茶來。"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他們身后，研究中心樓頂的趙雨桐獨自佇立，銀黑與翡翠的脈絡在暮光中微微發亮。少女的目光越過城市，望向遙遠的地平線——那里，第一顆夜星剛剛亮起，如同守望者的眼睛，冰冷而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