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深水埗的晨霧裹著魚腥味，周夏夏縮在渡輪貨艙的油桶后，指尖反復摩挲鑰匙扣上干枯的茉莉花瓣。沾血的平安結硌著胸口，每呼吸一次都能聞到周寅坤雪茄混著奶糖的余味。

    "靚女，落船啦！"

    船工粵語的吆喝驚得她攥緊衣擺，藍玫瑰刺青在汗濕的校服下若隱若現。跳板放下的瞬間，她瞥見碼頭崗亭里貼著的中泰通緝令——周寅坤的照片被紅筆劃破喉嚨。

    小巷深處的涼茶鋪飄來《帝女花》的粵曲聲，夏夏學著港劇里的模樣壓低棒球帽。柜臺上擺著碗龜苓膏，瓷勺柄刻著曼陀羅花紋。老板娘用泰語哼著童謠，布滿刺青的手腕翻出半塊奶糖。

    "阿妹要加蜜糖嗎？"

    夏夏盯著她耳垂晃動的珍珠——缺了的那顆正嵌在柜臺裂縫里，與萊婭的耳釘成對。突然響起的警笛聲中，老板娘拽她進后廚，剁骨刀劈開墻磚，露出條泛著乳香的地道。

    "坤哥說你會來。"她將染紅的茉莉花塞進夏夏掌心，"沿著藍玫瑰走，莫回頭。"

    地道里的熒光苔蘚拼成箭頭，夏夏的帆布鞋踩過潮濕的青磚，鞋底黏著的奶糖紙簌簌作響。轉過第七個彎時，腐臭味撲面而來——成堆的防化服尸體堵住去路，每具后頸的條形碼都被藍玫瑰藤蔓刺穿。

    "周小姐好手段。"

    金發女博士從陰影里走出，防毒面具映著夏夏泛藍的瞳孔。她晃了晃懷表，表鏈上拴著枚帶血的乳牙："你以為毀掉老宅證據就萬事大吉？周耀輝實驗室的監控備份......"

    夏夏突然笑了，梨渦在昏暗中若隱若現："阿姨知道茉莉花語嗎？"她扯開衣領，刺青藤蔓在熒光中瘋長。女博士驚恐地抓撓后頸，條形碼如活蛇般鉆出皮膚，纏住她自己喉嚨。

    爆炸震落地道頂端的佛龕，夏夏在煙塵中摸到暗門機關。港幣大小的顯示屏亮起，周寅坤的虛擬影像叼著雪茄浮現："小兔，密碼是你第一次尿床的日期。"

    淚水砸在操作臺上，她顫抖著輸入「」。鐵柜彈開的瞬間，二十罐泡著藍玫瑰的福爾馬林溶液浮現，每朵花蕊都嵌著枚芯片——正是通緝令照片里"缺失"的喉結部位。

    "原來你早就......"她抱緊玻璃罐，冰涼觸感讓人想起周寅坤蒙住她眼睛時的掌心溫度。顯示屏突然切換成實時監控：曼谷議會廳廢墟中，渾身是血的周寅坤正用鋼筆尖在地面刻北斗七星，血跡蜿蜒成她腰間的藤蔓刺青。

    警報聲炸響時，夏夏將芯片塞進茉莉花苞。沖出暗門的剎那，陳舒雯的槍管抵上她太陽穴："把證據交出來，你小叔叔或許能留全尸。"

    "陳姐姐。"她忽然仰起臉，瞳孔泛起周寅坤特有的淡金色，"你腕表的追蹤器，是上周三早餐時我粘的杏仁糖哦。"

    陳舒雯怔住的瞬間，夏夏旋身撞翻涼茶鋪的蜂箱。蜂群撲向警察時，她攥著花苞沖進彌敦道的人潮。巨幅廣告屏突然插播新聞：萊斯總理在就職宴上暴斃，胸口插著的藍玫瑰正在鏡頭前緩緩綻放。

    尖沙咀碼頭傳來渡輪鳴笛，周寅坤教過的船笛暗號。夏夏喘息著將花苞拋向海面，咸澀海風中，奶糖紙折的小船正載著芯片漂向公海。當緝毒警的直升機掠過維多利亞港時，她對著夕陽舉起那罐藍玫瑰——二十朵花苞同時盛開。

    最深處的花心藏著張糖紙，狂草字跡被藥水染成血色。她含住花瓣輕笑，櫥窗里藍玫瑰蛋糕的奶油尖上，正插著枚帶血槽的子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