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難忘的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曖昧的光斑，蔣凡跟著媽咪走進包間時，彭亮正叼著雪茄研究酒單，輝哥則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出神。桌上的冰桶里插著兩瓶82年的拉菲——這是彭亮的習慣，每次談生意必開好酒，哪怕只是小酌。

“蔣總可算舍得賞臉了。”彭亮笑著推過酒杯，“聽說你最近在餃子館當起了軍師，幫春耕那小子追女人？”

蔣凡苦笑：“都是些家長里短，哪像你們天天忙大事。”他瞥了眼輝哥,后者仍沉默著，指尖有節奏地敲著桌面，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郝夢挨著蔣凡坐下，替眾人倒酒。意難忘親自調了盤果盤，剛要退出,蔣凡突然開口：“夢姐，你留下吧，都是自己人。”

包間里的氣氛突然凝固。彭亮挑眉看了眼郝夢，又看看蔣凡，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輝哥終于轉過身，目光在兩人交疊的手臂上停留片刻，才淡淡道：“說吧，什么事？”

蔣凡抿了口酒,將阿萍她們的提議娓娓道來。隨著他的講述，彭亮的臉色逐漸沉下來，雪茄在煙灰缸里積了長長的灰。輝哥則閉上眼，手指敲桌的頻率越來越快。

“所以，你們想讓輝凡單獨提高生活標準？”彭亮敲了敲酒杯,“蔣凡，你知道這會帶來什么后果嗎？上個月，達豐的員工因為年終獎比俊龍少兩百塊，差點鬧罷工。現在你要是搞特殊，其他廠的工人怎么想？”

“我知道。”蔣凡放下酒杯，“所以才提議用‘全勤獎勵’的名義，不直接和生活標準掛鉤。這樣既照顧了員工，又不至于讓其他廠難做。”

輝哥突然睜開眼：“全勤獎勵......倒是個辦法。不過——”他看向彭亮，“老彭，你旗下的電子廠去年是怎么處理的？”

彭亮哼了聲：“每天加個雞蛋，初三到初五輪流值班的人多發五百塊。說起來，還是跟你學的。”

蔣凡心中一動。輝哥剛接手達豐時，為了穩定軍心，曾自掏腰包給工人發“返鄉補貼”，這事在東莞工廠圈傳為佳話。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輝哥沉默并非反對，而是在權衡利弊。

“這樣吧。”輝哥敲了敲桌子，“輝凡的全勤獎勵由你們定，但有兩個條件：第一，獎勵金額不能超過其他廠平均水平的30%；第二，此事必須由阿萍出面宣布，就說是管理層的決定，別扯到股東身上。”

彭亮皺眉：“老輝，你這是變相支持啊。要是達豐的工人知道了——”

“達豐的工人我會搞定。”輝哥打斷他，“再說了，蔣凡說得對，漂泊在外都不容易。”他看向蔣凡，眼神里有贊許，“你能想到人情世故這層，說明長進了。”

蔣凡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郝夢，卻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目光里帶著些復雜的情緒。他突然想起上次在工廠天臺，郝夢說過“你變了，變得不像以前那樣沖了”，此刻才明白，有些改變并非妥協，而是責任。

意難忘適時打破沉默：“既然談完正事，不如聽首歌？”她走到點歌機前，按下一串數字。熟悉的旋律響起，是Beyond的《海闊天空》，蔣凡記得這是輝哥最愛點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