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時空要塞:NEXUS OR4-EPXA:僵化
無精打采地觀察著各項監(jiān)控指標的麥克尼爾愣住了,他的耳朵一向很靈,即便薄紅的聲音微弱得讓他差點誤以為那是自己的腦袋里蹦出的心理活動,他還不至于聽不見身旁的人在說什么。
“別說這種話,不僅別在我面前這么說,也別和別人這么說。”他嚴肅地握著薄紅的左手,幾乎感受不到對方的體溫,“生活確實是痛苦的,我也承認。更絕望的是,生活中的許多困難并不是努力去面對就能得到解決的。你看,你不是找到了一種辦法嗎?如果一個人不能解決問題,就讓更多人團結(jié)起來,讓更多處于同樣絕望境地中的人站出來。”說到這里,他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在我看來,這比任何魔法和奇跡都管用。”
“魔法和奇跡本就和我無緣。”薄紅低聲說道,“一個被依靠出賣身體為生的母親賣去當奴隸、生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的半文盲,一個還沒有長到車輪高就和自己的母親走上同一條路的【賤民】,一個除了同樣出賣身體、偷盜、搶劫、殺人之外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的罪犯……哪里值得神去展現(xiàn)奇跡呢?”
病房中的兩人都沉默了,連自認為能讓任何人從消沉變得愉快的麥克尼爾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能說什么?勸薄紅保持堅強嗎?勸一個過著他想都不敢想象的凄慘生活的女人去鼓起勇氣、充滿希望地迎接明天?那種鬼話,放在GDI宣傳勝利的慶典上偶爾說幾句是無傷大雅的,誰若是用這種完全不著邊際的廢話和空話在生活中去恬不知恥地撕開他人的傷口并洋洋得意地自認為是兼具感召力和積極心態(tài)的什么導師,他也只會招來更多的仇恨。
“……嗯,我是說……”麥克尼爾結(jié)結(jié)巴巴地自言自語了幾句,最終放棄了繼續(xù)安慰對方的打算,“……我什么都沒說,就這樣。時間還在流逝,也許我們可以躺在悲痛和絕望中花費一兩天的時間去放縱自我,僅此而已。結(jié)束了反思和抱怨之后,生活還要繼續(xù)的,有更多的工作等待著我們。”
“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再過不久我們就要開始新的旅途了——”他指了指被眼罩擋住的右眼,“……連著這個東西一起帶走,不然這個世界必然會迎來毀滅,這是2B和9S多次向我們強調(diào)過的事情。如果你想跟著我們?nèi)ヒ黄鹈半U、見識各種平日不敢想象的豐富世界,也許我會想辦法說服李林的。”
“我得把沒做完的事情辦好。”薄紅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她又變成了那個隨時可以殺人不眨眼的戰(zhàn)斗機器。麥克尼爾說得對,與其一味地陷入過去,不如先思考接下來該做什么,擋在面前的敵人不會因為自己的鴕鳥心態(tài)就自行消失,“其他世界……也許很有意思,但我必須先把手邊的事情做好。”
“溫德米爾人?”
“是。”薄紅又點了點頭,“如果伐折羅母星已經(jīng)被新統(tǒng)合占領(lǐng),溫德米爾人所在的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作為折躍水晶的高產(chǎn)地區(qū)的地位就下降了……加上通用銀河崩潰后各大巨型星際企業(yè)集團侵吞其遺產(chǎn)引發(fā)的混亂,未來一兩年內(nèi)本就防備松懈的布里希加曼球狀星團會成為反統(tǒng)合武裝力量的首選后方基地。”
她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各項生命體征監(jiān)控數(shù)值也產(chǎn)生了波動。麥克尼爾不太放心,他打算按下按鈕讓醫(yī)生進來,但薄紅立刻作勢阻止了他的行動。
“少說話。”邁克爾·麥克尼爾回到了椅子旁,“不談這些了,你現(xiàn)在考慮再多也沒有辦法去執(zhí)行計劃,而且那只會讓你變得更焦慮……哦,我剛才總算記起來原本要問什么了。”他從手邊的通訊設(shè)備里調(diào)出了保存好的全息圖像,其中記錄了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索米-3和溫德米爾王國的奇怪文字,也記錄了麥克尼爾無緣目睹但舒勒通過全息投影監(jiān)控錄像保存的構(gòu)成白色光圈的文字,“本人現(xiàn)在鄭重宣布,我打算學一門新的外語了。”
“那是【天使文字】。”
“那么,假如你平時說著這種近似拉丁語或希伯來語的語言,你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是怎么學會說英語的?”麥克尼爾笑了起來,“我是沒有辦法在完全不了解一門語言的情況下自行掌握它。”
聽了麥克尼爾的奇怪見解,薄紅也笑了,但這笑容很快就由于觸動了某處的疼痛而收斂了起來。
“我本來就說英語,只不過……用你們的話來說,是10世紀的古英語。”
看來,麥克尼爾還有更多需要了解的東西。他一直以為薄紅來自一個生活狀態(tài)和21世紀的人類世界相差無幾的平行世界,誰也不可能想象到薄紅竟然疑似來自于一千多年以前的某個平行世界。不過,當他想到2B和9S來自另一個已經(jīng)到了公元120世紀的平行世界,心里也釋然了。
“是我自己太笨了。”他哈哈大笑,“的確,不說英語的人不會給自己起名叫薄紅(Rose),也不會借用讀音的倒序給自己使用Zero這個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