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4:戡亂(18)
OR5-EP4:戡亂(18)
盡管興亞會寄希望于在鐘復明集團發(fā)起反擊后順勢將其連根拔起,依托西比拉系統(tǒng)進行的識別工作并不算十分順利。過于嚴厲的懲戒措施讓許多士兵感到恐慌,他們害怕自己的家人得到相同的下場:被送進監(jiān)獄甚至干脆丟掉性命。趕在蔓延開來的不安影響到包括東盟軍在內(nèi)的暴力機構的穩(wěn)定之前,興亞會及時地對規(guī)定做出了調(diào)整,取消了對危險潛在罪犯格殺勿論的要求。
一部分在新加坡被逮捕的潛在罪犯沒有被送往真正的監(jiān)獄或是拘留設施,而是迅速被東盟警察或血盟團民兵們?nèi)M卡車里、就近運往香巴拉浮島。忐忑不安的市民們等待著對他們的命運的最終裁決,誰也不會期望自己能夠得到一個好下場。
在通往香巴拉浮島的跨海大橋入口處,兩名東盟國家憲兵焦慮地盯著癱坐在他們面前的一名市民,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所以,我們到底是應該把他擊斃還是應該將他抓起來?”其中一個瘦一點的國家憲兵首先開口了,他加入東盟國家憲兵隊的時間并不長,剛結束培訓工作就被迅速投入到了任務之中,以至于他缺少融入國家憲兵隊那種特殊環(huán)境的機會。
“不如把他放了。”胖一些的國家憲兵撓了撓頭,“我是說,咱們抓了他并不會有額外的好處,而且這個膽小的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叛軍的一部分。萬一他的家人想要給他報仇,他們沒法報復咱們的長官,說不定就會找到咱們頭上。”
“有道理。”瘦一些的國家憲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還是像你這樣的老兵懂規(guī)矩。可是,假如他真的是叛軍中的一員,那我們豈不是犯下大錯了?”
不僅東盟的普通公民們無法接受這一點,甚至連相當一部分國家憲兵也不能接受。他們?nèi)匀粌A向于用老辦法解決紛爭,將那些看起來更像罪犯的家伙拘禁而放過老實巴交的平民。這種做法說不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但他們并不在乎。說到底,東盟軍的軍人和東盟國家憲兵們大多有著遠超300的犯罪系數(shù),若非他們擁有豁免身份,這些人怕是已經(jīng)被投入監(jiān)獄或是被消滅。興亞會生搬硬套日本人的辦法,無意中為執(zhí)行他們命令的群體搭建起了一層額外的身份認同。
兩人的爭論被第三人打斷了,那是一個同樣穿著東盟國家憲兵制服的白人青年,佩戴著上有一條粗線箭頭和兩條細線箭頭的臂章。這個人徑直走向他們,開口要求道:
“感謝你們和你們的同事一直恪盡職守地防御橋梁的入口處,現(xiàn)在你們的工作結束了。請把這個潛在罪犯交給我們來處理,這是命令。”
“好的。”瘦一些的國家憲兵松了口氣,向眼前的國家憲兵士官敬了個軍禮,“不管您想要把他帶去監(jiān)獄、醫(yī)院還是火葬場,都隨您的意愿。”
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他目睹著這兩名國家憲兵告訴跨海大橋入口處的其他人撤掉路障,這才回過頭去尋找他剛剛為島田真司找來的新治療對象。他不出意外地發(fā)現(xiàn)那個看起來癱軟在地的老人一瘸一拐地向著不遠處的岔路逃跑,只是那人沒跑多遠就被從岔路上迎來的彼得·伯頓截住了。得到了麥克尼爾的允許后,伯頓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老人拎回了原地。
“……還是把他們?nèi)荚琢烁∈隆!辈D擦了擦頭頂?shù)暮怪椋澳阋詾榘阉麄兯瓦M治療機構而不是直接槍斃就會讓他們和他們的親朋好友對我們更有好感?別做夢了,只要涉及剝奪人身自由,再多的掩飾都是無用的。”
伯頓眉開眼笑地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話,把一旁的老人嚇得瑟瑟發(fā)抖。麥克尼爾熟知伯頓的脾氣,他不會把伯頓當成是一個暴虐嗜血的屠夫,畢竟貪圖享樂的彼得·伯頓只是嫌事情太麻煩罷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要去爭取它。島田一定會說這些人即便是活著也不會在歷史的進程中產(chǎn)生什么影響,可是他們在新秩序中的位置卻是固定的。敵人這么快地露出了獠牙,我們得為自己爭取一些有用的資源。”
顯而易見的是,伯頓所說的資源從來不包括戰(zhàn)亂年代中只能隨波逐流而缺乏自保能力的平民。這種態(tài)度無疑和麥克尼爾現(xiàn)在的想法是相悖的,自從見識了通用銀河的貪婪后,麥克尼爾對于那種漠視多數(shù)人的思維方式本能地感到厭惡,他有時也會進行自我審視,免得他變成他最看不起的人。載有被關押的市民的卡車一刻不停地駛入跨海大橋,川流不息的車輛匯集成的潮水涌向了香巴拉浮島,等待著這些【潛在罪犯】的未知命運是連麥克尼爾都不敢斷言的。
邁克爾·麥克尼爾囑咐一旁路過的國家憲兵們把被逮捕的老人送到其中一輛卡車上,然后轉身離開,打算返回新加坡市內(nèi)。過去的幾天里,他目睹著興亞會在新加坡市內(nèi)進行排查時誤殺了許多平民,其中不僅有犯罪系數(shù)超標的真正潛在罪犯,更包括許多害怕檢測的普通市民。直到埃貢·舒勒向新加坡市內(nèi)巡邏的武裝機器人網(wǎng)絡上傳了最新的識別程序后,情況才得到了控制。
即便如此,鐘復明集團虎頭蛇尾的叛亂事件——如果連半點有組織的反抗都沒有就被殲滅也能稱得上叛亂——更多地對新加坡的東盟公民而不是興亞會造成了危害。在更新識別程序之前,全憑個人感覺判斷未經(jīng)受檢測的市民是否屬于叛亂武裝人員的東盟軍士兵們陷入了兩難之中,為了避免自己成為叛軍的手下亡魂,他們決定把一切可疑人員當場擊斃。由此造成的附帶損失不計其數(shù),即便興亞會后來決定緩和處理方案,仍有許多東盟軍士兵在大街小巷里搜尋他們懷疑的敵人。
可能出現(xiàn)的大規(guī)模殺戮被阻止了,更棘手的問題卻擺在麥克尼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