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XF:神奈川沖浪里
他大錯特錯了,若不是到島田真司為他安排了這條后路,馬卡洛夫早已死無葬身之地。通過全息投影扭曲視覺、以無人機接應馬卡洛夫并使其心跳暫時停止、欺騙控制裝置,散布馬卡洛夫已經死亡的消息從而讓興亞會和麥克尼爾都放棄進一步的追查……認真算起來,他還是島田真司的仇人,正是馬卡洛夫一手導演了對研究所的突襲并從中偷走了部分重要情報,那些情報后來成了他將欺騙西比拉系統的手法散布到新加坡的無業游民群體中的技術來源。
馬卡洛夫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活到今天。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島田真司搭救自己的理由,如果硬要他概括出一個,也許是島田真司和麥克尼爾等人之間同樣存在矛盾,一如興亞會和【蘭芳赤子】還在同盟階段就已經隱約顯現出的沖突那樣無法避免。
“馬卡洛夫先生,你說對了一件事:你和麥克尼爾是同一類人。”島田真司停下了打麻將的動作,“不過,事實并不是像你們兩個所認為的那樣,即你們有著相反的特性……在我看來,我們所有人都是【惡人】。麥克尼爾的錯誤在于,他生來注定要做惡人,而且也做得非常好,卻偏偏認為自己該當一個善人,并時刻為此苦惱;而他從來沒有意識到,或者即便意識到了也說服自己去無視,這個世界,一向是惡人的世界。”
跟島田真司打交道又是另一種折磨。馬卡洛夫在他的一生中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對手和朋友,沒有哪一個像島田真司這樣令他難以生出反抗的心思。在這個溫和儒雅的東亞男人面前,所有人心底里的秘密都會暴露得一覽無余。擺脫這種折磨的唯一方法是將對方徹底消滅,而島田真司身上那健碩的肌肉很明顯是為了防備類似事態發生的。
“跟你比起來,我甚至覺得鐘社長更理智一些,至少他的目的是真實可見的東西,不像您所追求的一切只能讓和您類似的專業人士理解。”馬卡洛夫嘆了一口氣,“話說回來,你們這個從其他平行世界而來的團隊,好像有著不小的內部矛盾。也許您作為團隊中唯一的日本人,感受到了被排擠的屈辱。”
“在這一點上,我的態度和您相同。”話音未落,島田真司興奮地打出了下一張牌,由他本人扮演的四名麻將玩家中的一位成功地胡牌了,然而不知道什么是麻將的馬卡洛夫看不懂其中的奧秘,“是的,他們不是日本人,在各種問題上的觀點也和我存在不小的差異,然而我們畢竟來自同一個世界,而不同的歷史決定了不同的精神,我是絕對不會把類似的同情心施展給平行世界看似相同實則相去甚遠的【祖國】的。認真想一想,馬卡洛夫先生,您是和您自己那個世界的美國人的差距更大呢,還是跟其他平行世界的俄羅斯人的差距更大?友情提示,麥克尼爾曾經見過一個美利堅帝國,而他當時就選擇了叛逃。”
“那是你們。”馬卡洛夫板著臉,無法對島田真司的奇談怪論表示任何最輕微程度的贊同,“至少我找不出什么理由讓我不把這些俄羅斯人視為我的同胞,而且我也說過,我要嘗試著在這個世界上光復俄羅斯。”
如果不是外面傳來的響動聲讓兩人都意識到他們該盡快地完成計劃而不是在這里繼續就某些哲學問題辯論,或許他們還能繼續爭吵下去。過去的幾個月之中,馬卡洛夫從來沒有和島田真司為這些事情而爭辯,兩人各取所需,或者說是島田真司單方面地利用馬卡洛夫而馬卡洛夫同樣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島田真司的庇護和利用。積蓄在心中的疑問一旦爆發就不可阻止,不過,也許馬卡洛夫永遠沒有機會得到一個答案。
他們迅速地行動起來,從地下室另一端的出口返回地面,乘上了一輛貨車,等待著第二次爆炸的發生。馬卡洛夫操作著控制微型偵察無人機的裝置,從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面上,他獲悉日本警察已經封鎖了道路并使用更多的巨型全息投影畫面告知市民保持克制。一般來說,只要那些象征著越界即違法的全息投影和封鎖線出現在前方,大部分平時僥幸地未被篩查出來的罪犯或一時誤入歧途的潛在罪犯都會產生巨大的心理壓力,對法律的畏懼和對人生的擔憂令他們最終選擇了退卻。
馬卡洛夫沒有這種顧慮。當然,島田真司也沒有。
“用卡車炸開那道防線。”島田真司的手機響了,他一面接聽電話一面讓馬卡洛夫想辦法開辟出一條道路,“不必有什么擔憂,盡管用你搞破壞的招數對付他們。”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能心安理得地讓別人去殺自己的同胞的日本人。”
事先進行的各項準備工作都是暗中進行的,期間少不了和日本的相關重要人物做一些交易,而對島田真司的真實目的有一定了解的馬卡洛夫知道島田真司絕對不會兌現那些承諾。先不說島田真司本質上并非這個世界的人,他那被放逐者的身份也阻礙了他正常地生活在當今的日本社會中。因此,對這一切無所畏懼的島田真司正以常人難以想象的瘋狂發泄著他的破壞沖動。
馬卡洛夫機警地調動了一輛裝滿炸藥的無人駕駛貨車去撞擊日本警察們設立的防線,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防線被炸出了一個缺口,里外兩側橫七豎八地散布著幾十具尸體。幾乎在同一時間,島田真司也結束了他的通話。
“感謝您的協助,代銀先生。”他掛掉了電話,示意馬卡洛夫開始最后的行動。
“那是誰?”馬卡洛夫一面啟動大貨車一面好奇地詢問,在這里,他不是能隨時驅使許多手下的一方梟雄,而只是個被迫為島田真司賣命的打手,但他必須得知更多的情報才能有機會重新獲得自由并北上完成他的復國夢想,“本地的合作伙伴嗎?”
“一個和我有著近似動機的東西,可以利用。”島田真司舔著嘴唇,“快點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