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食尸鬼:血之宴 OR7-EP2:穿刺公(15)
OR7-EP2:穿刺公(15)
焦糊味慢慢地從鍋里爬了出來,蹲在廚房里干活的廚子卻心不在焉。直到那味道大得足以令感冒患者都大呼小叫時,他才抄起鍋并將鍋里那一團呈現出黑色的不明混合物倒進盤子里。仔細端詳了自己的作品片刻后,忐忑不安的廚子挺直了腰桿,端著盤子離開廚房,回到了緊鄰著廚房的客廳中。
在這間略顯狹小、墻皮脫落的客廳里,坐著兩個如今稱得上是布加勒斯特食尸鬼社會中數一數二的大人物的通緝犯:一個是成名已久的亞歷山德魯·麥齊亞,另一個則是迄今仍未被羅馬尼亞打擊食尸鬼犯罪總局查出真實身份的【所羅門納】——尼克·西摩爾·帕克。即便面對著自己理論上的【同類】,帕克仍然用人類一方給出的代號當做自己的名字,他的高度戒備心態雖然讓許多同他近距離交流過的食尸鬼們頗為不滿,但更多的食尸鬼選擇了閉嘴并安靜地服從帕克的命令。
亞歷山德魯·麥齊亞是個看上去有些呆頭呆腦的中年食尸鬼,他的相貌早在十幾年之前就被羅馬尼亞人公之于眾,因此他很少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臉,即便面對著食尸鬼同胞們也一樣。相比之下,帕克干脆永遠戴著滑稽的鳥喙狀面具,以至于其余的食尸鬼們私下里稱呼他為【瘟疫醫生】。正因為帕克堅信麥齊亞掩蓋真實相貌的心態和自己相差無幾,他才更無法接受眼前的現狀。毫無疑問,身體力行地摘下了面具的麥齊亞在強迫帕克表態。
“我一直很好奇,人類的食物該有什么味道?”麥齊亞用叉子攪和著那一團令人難以下咽的黑色粘稠物體,他那顯得憨厚老實的臉上浮現出了老年人回憶往昔時特有的柔和神態,“十幾歲的時候,我在考慮這件事;三十多歲的時候,也一樣;到現在,我已經五十多歲了,可我還是不知道。”
說著,他用叉子插著一塊食物塞進嘴里,仔細地品嘗著。
【我們會盡量做改進的,人類一方有許多因對現狀感到厭倦而決定支持我們的人。】帕克的電子合成聲音從面具下方飄出,【更重要的是,得把那些自認為和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種的家伙拉攏到我們這一側。】
“沒指望的。”麥齊亞搖了搖頭,“人類社會中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經常會產生自己同其他人類——尤其是那些貧窮又愚蠢的普通人——已經不是同一個物種的錯覺。同樣的規律,對我們來說也適用。我過去積累的經驗告訴我,不要把任何希望寄托在這個群體身上。”
【您說得對。】帕克沒有反駁,他的工作是認真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他的真實想法并不重要。過去的幾十年里,他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合格的間諜,因為他擅長的是直來直去的粗暴戰斗而不是各種拐彎抹角的試探。【味道怎么樣?】
時過境遷,離奇的命運將他扔到了他不敢設想的道路上。
“還可以,你可以試一試。”麥齊亞讓廚師先把剩下的那一團不明食品分給其他人,“至少我不用去強行壓制嘔吐感了。我想,再堅持一段時間,越來越多的食尸鬼就不必冒著被人類追殺的風險去吃人了。對了,你認識羅曼·舍甫琴科嗎?”
帕克點了點頭,他沒有撒謊的意圖,只是如實地對麥齊亞說出了自己的經歷。就在一年前,病入膏肓的羅曼·舍甫琴科瘋狂地尋找延年益壽的方法,這位富有的烏克蘭商人最終將目光投向了食尸鬼。當時,快要餓死的帕克幸運地被舍甫琴科的手下撿到,從而成為了一名為舍甫琴科工作的臨時工。
嚴格來說,帕克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或者說他自認為那跟殺人和吃人比起來已經微不足道了。他全部的任務就是尋找合適的實驗供體和受體,直到舍甫琴科手下的雇員們發現了更安全、更高效的方法為止。在那之后,帕克不得不接受他已經半失業的事實,若非他在舍甫琴科進行手術的當天晚上遇見了麥克尼爾,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下去。
不過,麥克尼爾曾經和他提到過,亞歷山德魯·麥齊亞于帕克逃離后不久就出現在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內。想到這里,帕克的內心不禁被疑惑籠罩。麥齊亞或許早就盯上了他——這種危險的猜想讓他不寒而栗。
【但是,他已經死了。】帕克最后沒忘了補充幾句對現狀的評論,【更何況,他的企業短期內不會再和我們建立合作關系。】
“的確如此,但像他這樣的人卻不會少。”麥齊亞苦澀地笑著,“【所羅門納】,我在海外流浪多年,總結出的道理便是:武力對抗也好,和平共存也罷,都只能讓我們滅亡的速度出現變化而不能改變慢性滅亡的結果,無非是使用暴力更容易令我們被圍剿而和平共存不會讓人類起勁地追殺我們罷了。如果不把上流社會的大人物爭取到我們這一側、讓他們相信我們可以成為他們的棋子,我們就不會有任何勝算。”
【所以,我們要開始恢復暴力對抗嗎?】帕克謹慎地試探著,他其實更希望處于自己控制下的食尸鬼保持著現狀,【適當地使用暴力,也未嘗不可。】
“不是在羅馬尼亞。”麥齊亞那粗壯靈活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擊著,“有一單烏克蘭的生意,我決定把它交給你去完成……要讓我們的合作伙伴相信我們很好用。記住,在他們眼里,我們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都是他們的工具。只要找準這個立場,他們就不會輕易地拋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