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三年秋天，蘇州河上霧氣蒙蒙的，那霧氣就跟輕紗似的，把啥都給罩住了。

    碼頭上有個叫周懷安的，是做古董生意的。這人就蹲在碼頭的石階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腳夫從剛靠岸的烏篷船里往外抬東西。抬出來的是個青銅匣子，那匣子可不一般，匣蓋上鑄著蟠螭紋，就跟活的似的。再看匣子的縫隙，滲出些暗紅色的銹跡，哎喲喂，那顏色看著就跟凝固的血一模一樣，怪嚇人的。

    這時候，掮客老六湊過來了，壓低了聲音，那聲音跟蚊子叫似的，還從袖口里伸出三根焦黃的手指，對周懷安說：“周老板，這可是從吳王墓里出來的好寶貝啊，您給這個數(shù)，匣子里的寶貝就歸您啦。”

    到了晚上，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了周記當(dāng)鋪的后堂。就在這時候，青銅匣子被撬開了。周懷安手里正握著洛陽鏟呢，這手突然就僵住了。為啥呢？原來匣子里躺著一把短劍，這劍還不到兩尺長，劍身布滿了魚腸狀的暗紋，刃口泛著詭異的青藍色光，就跟鬼火似的。

    周懷安也不知道咋想的，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去碰那劍。這一碰可不得了，指尖傳來一陣刺痛，就跟被冰錐扎了似的。更奇怪的是，案頭的燭火在沒風(fēng)的地方晃出了蛇形的殘影，這可把人嚇得夠嗆。

    當(dāng)天夜里，管家在外面就聽見周懷安在書房里大聲嘶吼。這管家嚇壞了，趕緊破門而入。進去一看，好家伙，周懷安正蜷縮在黃花梨太師椅上呢，眼睛赤紅赤紅的，手里還緊緊攥著那把短劍。再看地上，青磚地面被劃出了深達三寸的刻痕，仔細一瞧，竟是甲骨文般的“專諸”兩個字。這可太邪乎了，到底咋回事兒啊？

    七天之后，上海圣約翰大學(xué)歷史系有個教授叫顧明淵，收到了一封急電。他帶著羅盤就趕到了周宅。這一進院子，好家伙，庭院里的羅漢松全都枯死了，樹皮上還爬滿了蚯蚓狀的凸起，看著就惡心。

    顧明淵也不含糊，拿起銀鑷夾起那把短劍，對著放大鏡一瞧，這青銅在放大鏡下竟然顯出血絲脈絡(luò)來。他就說：“劍柄上嵌著越國鳥篆。《越絕書》里記載，歐冶子鑄魚腸劍的時候，往爐子里投了百名戰(zhàn)俘的舌根呢。我就問問，這劍出土的時候，墓主的頭骨是不是有三處貫穿傷啊？”

    這話音還沒落呢，就聽見書房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眾人趕緊沖進去，就看見周懷安正用劍尖在墻面上刻字呢，指甲縫里都塞滿了墻灰。顧明淵眼疾手快，猛然扯開他的衣領(lǐng)，這一看，周懷安胸口赫然浮現(xiàn)出一個朱砂符咒，跟那劍身的魚腸紋正好形成鏡像，就跟照鏡子似的。

    顧明淵一看，額頭都滲出冷汗來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這……這是血祭封印啊。專諸刺王僚之后，闔閭把這刺客的血肉都熔鑄到劍里去了。每逢庚子年……”

    正說著呢，窗外突然驚雷乍起，那短劍也跟著發(fā)出一陣蜂鳴。周懷安眼白一翻，直接把劍鋒指向顧明淵的咽喉，嘴里還發(fā)出金鐵摩擦般的嘶吼：“吾乃公子光麾下死士！”這可把大家嚇得不輕，這到底是中了啥邪啊？

    這事兒還沒完呢。法租界巡捕房這邊突然響起了槍聲，把夜梟都給驚飛了。顧明淵拖著中彈的左腿，一瘸一拐地爬進了霞飛路的教堂。他懷里還抱著那把魚腸劍呢，這劍燙得跟塊火炭似的。透過彩繪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嘿，每道影子手里都握著一把滴血的短劍，這也太嚇人了。

    這時候，白俄神父瓦西里出現(xiàn)了，他點亮了七盞青銅燈。那燈油啊，泛著尸蠟的腥甜味，聞著就讓人直犯惡心。瓦西里對顧明淵說：“施主可知吳王冢下的往生殿？當(dāng)年闔閭為了鎮(zhèn)住這把兇劍，把專諸的妻兒都活埋在劍冢里了。每逢月晦，這怨氣啊，就要破封。”

    子夜時分，那劍身突然浮現(xiàn)出血色紋路。這瓦西里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膽子，突然割開自己的掌心，把鮮血涂滿了一本《死海古卷》。嘿，你說巧不巧，羊皮紙上的希伯來文跟劍柄上的鳥篆竟然產(chǎn)生了共鳴。緊接著，地窖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聲音，三十六個陶甕同時迸裂，每個甕里都蜷縮著一具青銅澆筑的童尸。這場景，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啊！

    瓦西里大喊：“快把劍插進祭壇！”這時候，他的十字架都迸出火花來了。可顧明淵卻看見周懷安站在燭光里，胸口的符咒就跟活物似的，還在那兒蠕動呢。說時遲那時快，魚腸劍突然脫手飛出，一下子就把神父釘在了受難像上，鮮血順著耶穌的石膏手指滴進了銀杯里。這可真是太邪門了，這劍到底咋回事兒啊？

    等到啟明星出現(xiàn)在黃浦江面上的時候，顧明淵握著短劍站在了吳淞口的廢碼頭上。潮水退去的灘涂上，露出了成片銹蝕的劍戟，每把兵器上都穿著腐爛的鎧甲。原來啊，這些都是當(dāng)年為闔閭陪葬的三千劍奴。

    顧明淵對著江水，嘆了口氣說：“專諸兄，都兩千年了。”說完，他把魚腸劍插入了腥咸的淤泥里。這一插可不得了，江水突然就沸騰起來了，就跟熔爐似的。

    就在劍身沒入的剎那，無數(shù)蒼白的手臂從水里破水而出。顧明淵恍惚間看見周懷安站在浪尖上，胸口的符咒化作鎖鏈，纏住了專諸的虛影。咸澀的江風(fēng)中，傳來編鐘的悲鳴聲。緊接著，三千劍戟竟然化作青銅溶液，把那把兇劍裹成了一個碩大的繭。